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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我是人啊,你不是?》 230-240(第15/19页)
当即抓住黑狗,急促道:“他们发现我们了!人实在太多……你把我扔下吧,你自己跑,我知道你可以跑得很快……你跑吧!”
黑狗神情狞恶,它龇出獠牙,回身望着声势浩大的人类军队,转过头,它毫不犹豫,丢下锅和仅剩的干粮,扛着人就开始飞奔。
追逐到了第四日的傍晚,得不到休整,九如的情况越发恶化,他咳嗽,咳血,浑身像开水烫过一样通红,而人类军队的距离则一直拉进,他们怒吼的“征讨妖孽”的口号,同样愈发清晰可辨。
火把乌压压的,终于成片包围了速度愈来愈慢的黑狗。乱箭飞射,它发出狂怒的咆哮,极力闪身躲避。
“可憎妖孽!”
“妖孽背后有个人!必是它的同伙!”
“对准那个人,先把他射下来!”
狗的咆哮变成了悲鸣,它不能让乱箭击中九如,唯有自己生受。它发狠狂奔,疾速扑杀了包围圈最前方的将领,将他撕扯下马,马匹惊踏,一时扰乱了包围圈,狗得以冲出重围。
“不能放过!”
“杀了它,杀了他们!”
身后喊杀震天,九如早已烧得神志不清了。黑狗看他一眼,知道此刻唯余两个结局,要么杀光这些穷追不舍的军队,要么一起死在这里,它的头颅,皮毛,人的头颅,都会被这些士兵带回他们的都城,作为荣耀的证明。
它做出决定,把人抖落下去。带着身上零零落落的利箭,狗转身面对冲锋的军队,发出狂暴如雷霆的怒吼。
九如趴在寒冷的雪地里,实际上,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他的意识,感觉,甚至是神魂,似乎都在逐渐离他远去。
他耳边的声音同样模糊,他听到人的大喊,兵戈交接的声响,听到狗在咆哮,在痛苦地哀嚎,马蹄急促慌乱地践踏地面,浓郁的腥气,便如刻在渗血龟甲上的谶言,从黄昏中朦胧地升起。
“别……”他的眼角淌出眼泪,他实在想站起来喊些什么,可是他真的没力气了,真的没有了,“别打……”
别打它,你们别打它。
求求你们,不要打它。
夤夜无声,一切的冲突和战争,此时全结束了。
狗浑身是血,站在铺开一地的尸首当中,它瞎了许多只眼睛,肚腹上插着五六根断掉的长戟,肠子流了一地,可它还活着,还能动弹。
它着急忙慌地吞掉一些尸体,好为自己恢复元气,接着,它就走向人的方向。
我身上插的这些杆子,很痛,它想,我赢了,我要让人,让人拔掉杆子。
狗跌跌撞撞地来到人身边,它用血肉模糊的鼻子拱着人的身体,不停舔着他的脸,手,心口。
它呆住了。
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座凝固的大山。
不知过去多久,它张开了自己的身体。
仿佛一片打开的树叶,它的皮肉裂解,露出如刀的肋骨,漆黑的内里,它用这张巨口,慢慢吞掉了人的躯壳。
随后,它拖着断断续续的血痕,穿过森林,穿过冻结的河流,穿过百里皑皑的雪地,穿过那些曾经开满鲜花,飞着蝴蝶,拥有翠绿嫩叶的地方。
狗走上山顶,走上悬崖,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地方,它吐出一个完好无缺的人,用力舔了舔他冰冷的脸,在他身边卧下。
远方的群山泛起银蓝的色泽,暗红,靛紫与琥珀的霞光遥遥转开一线,厚重地铺满天幕,瑰丽得不可言说。
狗凝视着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人的面庞,它的皮毛,血肉,骨骼,都在这一刻疾速溃败,化作无法挽留,更义无反顾的灰烬,就像一座永恒黑暗的坟茔,厚重地覆盖了人的身体。
山顶万籁俱寂,一轮红日越出云霄。
太阳升起来了。
·
永平三十二年,新帝登基。
对于这个年轻,宽仁又慈爱的皇帝,民众对此热议颇多,他们讨论他的新政,讨论他大赦天下的仁慈之举,也讨论他空荡荡的后宫——传言他不近女色,反倒偏爱男子。
对于此等流言蜚语,贺九如挠了挠头,只能“哎呀”地抱怨一声。
第239章 太平仙(二十九)
真麻烦啊,当个皇帝。
贺九如没形象地坐在白玉阶上,不顾身上王服华贵,大大咧咧地往后一靠,望着天上的月亮。
……奇怪,月亮怎么越看越像个饼?
他这个皇帝确实是当得稀里糊涂的,前头几个哥哥死了,先皇死了,先皇后跟着去了……宗亲大臣只好把他推到皇位上坐着。偌大的皇宫,他倒真成了个孤家寡人,满宫里只剩几个太妃还算逍遥自在。
贺九如挠着脑袋,愈发觉得不对劲。
仔细想想,他前半生的经历就像泡在水里的那个月亮,影影绰绰得看不清楚,越要细想,越对不上。他曾经做过什么?有什么亲朋好友?喜欢过谁,讨厌过谁?——一概说不上来。
只有当下是清晰分明的,他穿着新帝的衣冠,跟个二傻子似的坐在外头吹风。
“陛下,”旁边的内侍总管苦着脸,轻声细语地道,“夜里风凉,您仔细冻坏了……”
贺九如:“没事儿。”
总管朝后头使了个眼色,即刻便有数十名宫人围拢过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陛下万金之躯,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贺九如:“……”
没来由的,贺九如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之火。
到底谁稀罕当这个皇帝?拥万里江山,掌天下之权,无非是在黄金的笼子里发号施令而已。相较之下,他不稀罕珍馐美食,每天喝凉水,吃野菜饼子也能活;不在乎锦衣貂裘,随便穿什么麻衣麻鞋都行。
他知道自己不像个皇帝,在当皇帝之前,一样不像个亲王贵胄。他实在厌倦宫廷里的繁琐规矩,更不习惯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争执,不过,他不觉得这些人烦,活在世上,人人有人人的难处,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好了好了,知道了!”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明白自己若是不起来,这些宫人就会一直跪着,哪怕他命令他们站起来,接着第二天上朝,大臣们马上就要大惊小怪,大做文章。
“宁愿做个山野村夫……”贺九如嘀咕道,“哎,不行,村夫要种地,不喜欢种地。不如当个……当个货郎好了!推着车,摇着鼓,到处跑,叮叮当当……”
总管听得好笑,只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他恭恭敬敬地道:“您说笑啦,您贵为天子,享有四海,哪儿能去当个小小的货郎呢?”
“……再去城里进货,”贺九如不理他,烦的,“买点玩具,文房笔墨,胭脂水粉,泥炉小罐儿之类的放在车上,春天到了,就摘两朵桃花儿簪在鬓角上……”
还差点什么呢?
贺九如畅想着货郎生活,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差个跟班?差个帮手?
不知为什么,在他脑海的幻想里,一直有个黑乎乎,高而模糊的东西跟在他后头,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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