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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同心词》 90-100(第10/39页)
市井风声鹤唳,郑鹜焦头烂额,此时坐在内阁值房里,严酷的暑气令他后颈汗湿一片。
“郑阁老,不能再放任刘吉这么抓人了!”冯玉典用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封口也不是这么封的,再这么闹下去,流言的来源还查不出,恐怕满京城的百姓就都要吓死了!”
蒋牧坐在旁边,一边用宽大的衣袖扇风,一边道:“陛下在乎这流言,他想要查出这源头来,谁又能拦得住呢?”
说着,蒋牧看了一眼郑鹜,叹了口气:“何况因为秋融的事,如今陛下还生郑阁老的气呢。”
“秋融……”
冯玉典想起那孩子来,他不由道:“如今他在汀州还好些,那里正是多雨的时候,还不至于太过酷热。”
郑鹜却像是因为这句话而回了神,他的神情复杂极了,好一会儿才叹:“哪里好呢?那本是另一个是非之地,也不知道我送他去……是对还是错。”
蒋牧与冯玉典面面相觑,缄口不言。
外头忽然多了一阵步履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尖细的嗓音:“三位阁老,奴婢刘吉奉命来请冯阁老到万极殿中见驾。”
郑鹜眉心一动,看向门外的刘吉。
冯玉典什么也没说,甚至没多瞥刘吉一眼,他站起身来,蒋牧赶紧唤他一声:“秉仪。”
蒋牧站起身,低声嘱咐:“千万当心。”
汀州的雨绵延整日,到夜里也没有停歇,作为如今庆元最大的盐商,范绩的府院极为宽敞,当中亭台楼阁,假山顽石一样不少,每一处院落都各有风致。
这一处院中植有枫树,此时却不是红枫时节,范绩与一人在屋中饮酒,歌姬拨弄着琵琶,调子婉转。
但中途,那人却从屋中出来,一手拿着个酒壶,站在廊上观雨。
范绩连忙跟了出来。
“你们汀州就这点不好,一到这个时候就没完没了的下雨,”说着,那人嗅闻了一下自己,“这潮气都快把人浸透了。”
他年约三十几岁,一身墨绿的衣袍,梳起发髻,戴着懒收网巾,若在灯火下细看,便能发觉他头发有些卷曲,哪怕是梳理整齐,也还是有些弧度。
“岱先生从前不是来过汀州么?”
范绩小心说道。
“来过,并不意味着就能习惯,”岱先生转过脸来,那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锐利,“正如我自小看你们燕人的书,习你们燕人的字,甚至作你们燕人的装扮,但我知道,我的心属于草原,与天上的雄鹰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范绩有点不敢抬头,“岱先生为何一定要再来汀州呢?您不喜欢这里,也不适应这里。”
那岱先生笑了一声。
他忽然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一百年前,你们中原这片土地也曾属于我们,你们燕人的太祖皇帝几乎将我们的贵族屠尽了,一百年的时间,我们记着这仇恨,养育我们的草原使我们重新壮大,而你们大燕却在这一百年里慢慢地烂了,你们燕人所说的气数也该落到我们身上了。”
岱先生看着他:“我不喜欢这里,但我们一定要征服这里,一百年前大燕太祖皇帝给的教训,我们记住了,这回不会再忘了。”
“什么修内令,陆证死得好啊,再死一个陆雨梧就更好了。”
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官署里仆役们正在扫庭内的积水,残留的雨露还在顺着檐瓦滴答,隐在暗处的侍者忽然听见一道细微的声响。
像是银饰碰撞的清音。
他们抬起头,果然发觉檐上竟悄无声息立着一人,他们剑拔了一半,却见她几步跨到灯火近处,他们辨清她的脸,一时间剑又齐刷刷地收了回去。
她扔下来两大袋子东西,什么话也没有,很快踩踏瓦檐飞身而去。
扫水的仆役们吓了一跳,叫声惊动了陆青山,他从房中出来,看见庭内那两两袋子东西,招来一名侍者问过话,下去将那两袋子东西提到廊上,临着灯火打开来。
片刻,陆青山直起身,拍了拍掌上的黑灰,朝隔门内道:“公子,细柳姑娘送了东西来。”
陆雨梧本在书案前坐,听见陆青山的声音,他起身掀帘走了出来。
檐下灯火朗照,陆雨梧看见湿润的廊上静躺着两个袋子,其中一个被陆青山打开了,露出来里面满满当当的漆黑木炭。
第93章 惊蛰(四)
整整两个月,燕京一滴雨也没有下。
夜里也依旧闷热,陈宗贤再不便裹着脸,此时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绢绸道袍,坐在檐廊底下纳凉,院中没有奴仆走动,仅有陈平一人伴在他身旁。
陈平将从汀州那边的来信一五一十地读给陈宗贤听了,又低下头,说道:“这谭骏谭大人已经将收敬香钱的差事交给了陆雨梧,他一个刚上任的知州哪里有什么拒绝的余地,这事他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这个谭骏,”
陈宗贤顿了一下,像是琢磨了会儿这个人,眉心拢起褶皱,“他的性子太急躁,你听听他在信上说的都是什么?就知道抱怨吕世铎那个糊涂虫。”
“谭大人性子虽急躁,但差事也没出过错,”陈平说着,想起那位庆元巡盐御史,又道,“至于那吕大人,他本是白苹出身,却偏偏又是陆证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如今在汀州那块地方自然尴尬得很,糊涂一些,对他自己不是坏事。”
陈宗贤一抬手,陈平立即将一旁桌案上的凉茶奉上,他接来抿了一口,才道:“他要是不糊涂,也就活不到今日了。”
这语气十分平淡,但陈平却感受到底下深邃的寒意。
这么多年朝廷清理过庆元盐政多少回,但无论怎么清理,白苹洲终究是白苹洲,这块地方始终掌握在白苹人的手里。
除了周昀是个莲湖洞书院出来的。
他后头的花砚不也还是白苹人么?
如今的这个吕世铎也是白苹人,但他却偏偏是陆证提拔上来的,如今陆证已经死了,吕世铎若不做个这个糊涂虫,那么陈宗贤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的。
“孟老不是也在汀州么?”
陈平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他在,您也不必太担心。”
孟莳与陈宗贤也算交好,若没有陈宗贤做次辅那些年的帮衬,孟家想完全把住汀州那块地方的丝绸生意是绝不可能的。
“孟莳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在哪一条船上,”陈宗贤抬头,看着房檐上的月亮,“所以阿济尔岱在他那里,我是放心的。”
陈平听到这么个异族名字,却拧了一下眉头,不由轻声道:“老爷,那毕竟是一个达塔人,我担心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担心什么?”
自从伤了脸以后,陈宗贤便不太喜欢见光,白日里几乎都待在房中,此时哪怕是出来了,檐下也只点着一盏灯,他侧过脸来,那灯影照见他脸颊凹凸不平的伤疤:“十年前我是见过那个阿济尔岱的,他们蛮人没有姓氏,名字前面是部落的名字,阿济尔只是他们达塔十九部落中的一个小部落而已,他从小学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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