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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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陆公的孙儿没了,还是在咱们这儿没的,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吕世铎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孟莳言辞温和极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可当下要紧的,是要找出杀害陆大人的真凶,谭骏的话也没说错,花懋是有嫌疑,审是要审的,还有其他有嫌疑的,也都要一一审过,不审,怎么查下去呢?咱们总要给皇上一个说法啊。”

    “还有,”

    孟莳双手撑着一根拐杖,看向站在那儿的窦暄,他浑浊的眼将窦暄不着痕迹地审视一番,“陆知州遭遇不测的事,我已经命人送信去南州禀报布政使大人,还有,眼看盐商又要运粮了,这是大事不能耽误,窦州同是州署衙门里的,你来暂代知州行事最合适。”

    说着,孟莳顿了一下,他看着窦暄:“此事,我也已经在信中与布政使大人提了提,想来用不了几日,南州那边就会有信儿过来。”

    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死了,此事一日之内很快传遍整个汀州城,因为还没有查出真凶,所以暂未设下灵堂,只停棺在后衙房中。

    白日里几位盐商纲总都过来了,其中没有花懋,因为他如今嫌疑缠身,已被押入大牢审问,但剩下这些纲总们谁也没有进到后衙中去,陆青山以暂未设灵堂的借口将他们都挡了回去。

    入夜,停棺的房中只有一盏孤灯,那茸茸的灯火映在窗上,陆青山作为陆雨梧的忠仆,此时已领着人往大牢去看着窦暄审案,因而房外只有几个衙门差役守着。

    “这小陆大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当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名差役打着哈欠,低声跟身边人说着,“哪知道他刚来就死在这儿了!”

    另一名差役不由啧声:“谁说不是呢?那些盐商老爷还捧着他,官老爷们又盯着他,哪知道这么短命!”

    “听说是那花纲总干的,下的剧毒啊,可是那花懋好好的纲总当着,做什么找死呢?”

    “听说啊,是为了太后的敬香钱,陆大人去花家就是去找花懋筹钱的……”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嘀咕着。

    忽的,两枚飞刀擦着夜风骤然袭来,正中几人身上,他们身子还没转过来看见什么人,就一个个地栽倒了下去。

    一道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庭内,他步履轻盈地到了檐下,踢开门前挡路的人,“吱呀”一声,隔门被他缓缓推开。

    里面一盏灯烛照着,他一双眸子四下一扫,很快走到那停在正中的棺木旁,这房中宽敞,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梁柱旁挽着几道帘子。

    藉着昏暗烛影,他朝棺木中望去,穿着一身整齐的青色官服的陆雨梧静躺在其中,双手交握,闭着双眼。

    他像是愣了会儿神,视线落在陆雨梧胸膛,那块官服的补子底下单从肉眼看来,果真没有起伏。

    但他还是伸出手去探了探棺中人的鼻息,双指又探向他颈间脉搏,冰冷的触感,单薄的皮肤底下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声息,但他细想片刻,又立即将双指往颈侧皮肤里用力按了按,这一按,他双眼便大睁了一些,却又像是不够确定一般,他又换了一边再猛的一按。

    忽的,清脆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浑身骤然紧绷,他立即收回手,抬头往左侧望去,一盏灯烛照不清那道倚靠着梁柱被纱幔掩住半边身影的女子。

    她手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样东西,那像是她腰间的银链,缀挂在上面的银叶轻轻碰撞着发出清音。

    哪怕没有看清她的脸,黑衣人这时的第一反应是转身要往门外跑。

    倏尔一道寒光袭来,他匆忙侧身闪过,回头之际,只见一枚银叶嵌在隔门上。

    “你发现了。”

    那道清越的女声响起,语气冷极了。

    但他却猛地浑身一僵,像是反应了片刻,才忽然转过身,看向那道从梁柱后的阴影中走到光下的身影。

    那本是一张熟悉的脸,但他看清女子的眉眼,那一丝说不上来的陌生让他一时怔住。

    她那双眼睛看了过来。

    他一下子撇过脸,有点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局促:“不就是,不就是假死药么?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他们笨,小爷我是谁啊……”

    细柳抬着下颌:“那么你这个聪明蛋,可要管好自己的嘴。”

    他却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由又将细柳上下打量一番,她的刀还好好收在她腰侧,根本没一点要抽刀的意思,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却只让他自己管好嘴?

    “细柳,你胆子真的好大!”

    他方才双指往陆雨梧颈侧里按去觉察到微弱跳动的脉搏时明明松了口气,这一刻却又提起气来:“假死,这是欺君!你们这样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到时候万一被人发现了你们……”

    一枚银叶飞来,他堪堪躲开。

    再回过头,他瞪圆眼睛:“你难道真想杀我灭口?”

    “我要真想杀你,这三年来你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了第几茬了。”

    细柳松开腰链,冷笑。

    房中忽然静了下来。

    他忽然一把扯下来脸上的面罩,露出来一张少年的清秀面容:“你真的没有下过追杀令……”

    细柳双手抱臂:“怎么?陈宗贤告诉你,紫鳞山给你下了追杀令?惊蛰,你是三年没有出门吗?紫鳞山有任何人碰你一根毫毛吗?”

    “恩公不许我出门,但是我……”

    他说着,忽然顿住。

    细柳审视他,随即移开视线:“看来你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在陈宗贤身边三年,心里到底还是起了疑。”

    如今的惊蛰已经十六七岁了,他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比从前少了很多稚气,他没接这话,眨眼的功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朝她走近几步:“等等……细柳,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为什么会认得我?你……什么都记得是不是?你骗人……”

    他伸手要抓细柳的手臂,细柳往后退了一步:“骗你怎么了?”

    “你果然没有失忆!”

    惊蛰激动起来。

    这时,隔门外头忽然有了动静,惊蛰一下警惕地回头,却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推开门歪头往里望了望。

    “这些差役怎么回事?谁扎的他们屁股?”

    外头还有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

    “是惊蛰,”另外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很快隔门外又有一个年轻姑娘的脑袋探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屋中的少年,“阿叔,真的是惊蛰!”

    很快,乌布舜与舒敖、雪花三人进了门,将隔门合上。

    “细柳,没事吧?”

    乌布舜看了惊蛰一眼,问细柳道。

    毕竟惊蛰是刺杀过玉海棠的,如今还是紫鳞山的叛徒,他今夜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细柳摇头:“没事。”

    惊蛰顾不上其他,看着他们三人:“你们都知道她没有失忆吗?”

    “知道,但我和阿叔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雪花走到他面前去,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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