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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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谈。”

    “你们的关系,这样的交情很不寻常。她跟你有来往后,开始和家里闹翻,和集团闹翻,期间一直和您没有断了联系。她有说过,彻底离开集团后生活如何安排吗?”

    “怎么你们是觉得,她背叛甘氏是为了投靠我萧安,完了我又是那种无耻之徒,招惹她是为了弄垮甘氏,我跟她不是真的,我就是目的不纯呗?”

    他眼神如万年寒冰般滚滚冒着寒气,寒得空气都似裹挟着利刃,格外尖锐扎人。

    场面一度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人走没多久,下班时间就到了。

    萧津渡拿了烟,车钥匙,去了车库。

    车子开到原来去了一次的那招待所,在附近路口停下,抽烟。

    绸缎般的夕阳洒入车窗,隔绝在冷气之外,炙热和寒冷在无形之中打着酣畅淋漓的仗,像极了一个在里面寸步难行一个在外面抽着烟,自由自在。

    一个小时里,落霞余晖从车窗左行到右,跳下车身,钻入路边林荫下。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车内男人指尖猩芒红点与星空遥遥相对。

    萧津渡想起了他提过好几次的他们一起去非洲草原看星星,她都没怎么认真答应。

    或者说,她其实很多事情,几乎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事情是认真地,正儿八经地答应他的,更别提在一起了。

    他应该庆幸从头到尾没有表白,没有变成笑话一场,还是如何?她这样的出身,对他若即若离就对了,让他怎么也摸不透就对了,一直无法从甘氏尽快离职就对了,一开始在北郊,对他那个态度,就对了。

    一切让他纠结反复不解难受的情况在这一刻,好像万物复苏般的清明合理了起来。

    是他蠢。

    繁星不知几时被千丝万缕的雨丝取代,那扑面而来的雨砸在挡风玻璃上似流星一般,铺天盖地,浩瀚壮观,足以将过去的一年的所有画面冲刷个干干净净。

    萧津渡几次把脚放到踏板上,手往启动键上摸,准备离开……又几次挪开脚,挪开手,重新续上烟。

    一盒烟见底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了。雨早已经停了,天变得雾蒙蒙。

    十二点半,招待所里走出来一个人。

    路灯将她的水墨旗袍点上绚丽的色彩,她像一只出奇绚烂的蝴蝶,挣脱了牢笼飞至属于自己的广袤世界。

    地上未干的水坑被她的高跟鞋踩进去,水痕荡漾。

    几步后他发现她脚有些跛,一瘸一拐地走得很慢,是她无法避开那些水坑。

    记得她两天前才在电话里和他说,她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能走路不需要拄拐杖和轮椅。

    怎么会忽然走不了了。

    萧津渡启动车子跟在后面,几秒后想通,大概率是她在里面坐太久了,从下午,到晚上十二点半,坐这么多个小时,把她刚好的脚又坐坏了。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稳了稳,再继续缓慢地挪动双腿。

    萧津渡摁开了车大灯。

    灯柱飞射出去,照亮了一整条僻静的长街,两道高耸苍郁的树木往地上投下层层叠叠的影子,黑暗与光明中她形单影只,看着犹如幻影一般。

    知道有车子在后面,甘望舒起初以为只是路人,虽然这么晚了应该很少有人在这种地方,但她也没多想。

    只是走了几步,发现车子一直在身后没有超车,那速度跟随着她的脚步在挪动,保持着一定的,生疏的距离,那一刻她心口就生理性地漏了一大拍,知道是谁了。

    此刻为她亮起的灯柱让她更加步履蹒跚像七八十岁老人,行动实在是缓慢,艰难。

    她装作不知道,拖着钝疼的腿走了大概有二十米。夜空飘下银色雨丝,不大,像雾一样。

    车子好像停了,灯柱不再移动。

    甘望舒知道他察觉下雨了,但是她没停,继续走着。

    打开车门,走到车头,萧津渡望着那踽踽而行的单薄身影,心中不知何意的火伴着这雨,滋滋作响。

    “没话说?”他终于开口,“那我可走了,甘总。”

    甘望舒徐徐停下了脚步,挣扎几秒,回头。

    雨中吹来缕缕温凉的清风,有种让人怀疑此刻还未入夏。

    那会儿是萧津渡最开心的时候,她要离开甘氏了,很快就能回国了,他们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而今看着她被雨丝打湿的发……萧津渡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如心脏病暴发一般的刺痛。

    甘望舒往回走,一瘸一拐地往回挪动大约五米的距离。

    在男人炙热得发烫的灼灼目光下,她终于到了他面前一米的位置。

    她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对不起,骗了你。”

    萧津渡的眼睛一瞬就充血了,仿佛心头火烧到了瞳孔,目眦欲裂,明明是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这种感觉……

    他觉得整个人被生生割裂开来,灵魂和肉身无法再融合,异常异常地痛苦。

    笑了声,他问:“对不起?甘总好大的面子,一句话顶这么多事儿。”

    甘望舒眼底弥漫起滚滚热意,笑容却更加明媚了,“嗯,对不起。起初,起初是觉得,见一面罢了,不会再与你有交集了,所以没必要弄得大家,在北郊那样的地方,尴尬不自在。”

    “多少次了,”他嘶哑的嗓音里夹着血腥气,“这一年,见了多少面,你有多少次,有机会说。”

    “对,是我没说……前几次总是以为是最后一次了,后面,想主动告诉你,但似乎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你每次都在帮我,我觉得扫兴不敢说。”她点点头,“对不起,是我在耍着你了,是我骗了你了。”

    萧津渡死死凝视着她,像要把她这副武装起来的浑身都对不起他的样子撕碎开来,把他的蓝望舒还给他。

    雨雾垂直落在二人中间,在灯下绮丽地飞舞,可这明明滚热的盛夏却在这一刻宛若数九隆冬,这缥缈薄雾犹如倾盆大雨。

    全世界都在颠倒。

    “骗了就是骗了,错了就是错了,我很该死,”甘望舒对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浅笑,“对不起。你送我的礼物……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我给你送回去。”

    那些她不想收礼物的画面一下生动复现,也都合理了起来。

    萧津渡没有说话,目光依然如炬般在看着这个陌生到极致又熟悉到心痛的一个人。

    甘望舒:“其他的情谊,照顾,陪我输液,带我看中医,去机场接我,陪我过年,送我小马,一次次为我,飞去美国,这些这些,对不起,还不了了。萧总介意,就恨着我,我没所谓的,你也该恨着我这样一个,虚伪至极的人。认识你是我的幸事,这一年我拿了太多了,但认识我,确实不幸,给你多了非常多的麻烦。

    原不原谅,随你的意。我很对不起,但我赔偿不起。”

    她伸手捂住发疼的肋骨。

    萧津渡眼神闪动,垂下眼睫往那一块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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