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5t5被迫害的世界: 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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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老师,脑袋上挂着一只张大嘴的眼球怪物,他的眼镜被涎水打湿,泛着可怕的腥臭味。

    枝枝指着老师这样说,在开学第三天的时间里,父母替她办了转学。

    第二个学校,同班的女生脸上鼓起很大一块,无数只张着利齿的嘴巴出现在她脸上。她一刻不停地说着恶毒的小话,嘴巴张张合合像挤在一起的翻车鱼。

    枝枝照例祓除了这只不知名的咒灵,火焰不小心烧掉了女孩子一簇头发,尖叫声震天响。

    于是枝枝又转学了。

    第三个学校一直读了四个月都相安无事,老师和同学再也没有说过“雪见家的孩子是个可怕的怪胎”之类的话。

    母亲来接她的时候高兴到声音都在发颤,她控制不住喜悦地抱住女儿:“枝枝,你没再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是不是?”

    “没有哦。”枝枝被母亲抱着,下巴搁在女人的肩膀上,和一个咧嘴怪笑的青黑色婴儿对视。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什么都没有。”

    这样说了,你们会感到高兴吗?

    父母欣喜若狂,笑容再也没有从他们脸上消失过。

    枝枝慢慢懂得,只要装作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爸爸妈妈就会高兴。

    不能和他们讲奇怪的、诡异的、丑陋的怪物,即使有东西趴在背后对脖子嘻嘻吹气,也要不紧不慢地一页页读完手中关于公主的童话绘本。

    年幼的女孩子坐在地毯上翻阅一本写满美好故事的童话,细瘦干枯的咒灵贴着她的脖颈呼呼吹气,枝枝认真翻过一页书,手指划过绘本上长发公主的发梢。

    吃掉咒术师比吃掉普通人对咒灵更具诱惑力,年幼的特级咒术师是最可口的点心。纵使危险,也让它们前赴后继。

    读完整个故事,枝枝合上绘本站起身。

    借着抚平裙摆皱褶的动作,火光一闪而过。

    没有关系,这样就好,她想:我可以悄悄地燃起火烧掉它们,装做一切正常。

    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行,火燃起来的时候父母脸色会变得很难看。母亲再三强调绝对绝对不能在外面玩火,特别是有外人在看的时候。

    枝枝答应了。

    年幼的怪物混迹在脆弱的人群中,她或许不明白周围的生命有多么脆弱,也依然抑制住破坏的本能,学会当一个父母眼中的乖孩子。

    爸爸妈妈的小天使……天使拥有纯白无暇的色彩,不能被染上不详的红。

    在学校的几个月都很顺利,顺利到让女人产生女儿是否就能这般变为普通人的希翼。

    事情的意外发生在一次家长会。差不多快习惯戴眼罩的女孩子坐在母亲身边,百无聊赖地听老师说话。

    家长会一般在考试后举办,枝枝除了数学不行其他都很行,母亲夸了又夸,许诺之后带枝枝去吃她期望很久的一家点心。

    “我的宝贝,我的骄傲。”女人喃喃,“太好了,一直这样就太好了。”

    用优异的成绩考上优秀的高中、大学,找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最后结婚生子,将儿时不平常的过往碾碎在记忆中不再提起,往后的你会是一个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正常孩子。

    枝枝捏着一只橡皮在手里玩,她不小心用力大了一点,橡皮被捏得粉碎成渣。

    知道母亲最不喜欢看见自己异于常人一面的小姑娘赶紧弯下腰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拍干净手上的橡皮屑,却听到一道细小尖锐的女声。

    “你怎么只考这点分!”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教室后座传来,一位衣着光鲜的母亲死死拧住儿子的耳朵,指着布满红色痕迹的卷子说,“猪都比你考得好,废物!”

    她的孩子已经拿过三次小测的倒数,是个平日里敏感自卑的男孩。

    随着那位母亲的怒骂,虚空中细长的影子逐渐抽升,丝丝缕缕汇聚成扭曲的图案。

    隐约的黑气从男孩身上涌出,泛着绝望和痛苦逐渐胀大,变成一只巨大的、张开的、牙齿尖利的嘴巴!

    “欸——”枝枝看见嘴巴的样子,下意识要探出身,却猛然被母亲死死搂住。

    “你又看见幻觉了吗?”女人一把抱住女儿,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不怕,妈妈在这里!妈妈的枝枝,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教室!这里有好多人!你什么都没看到!不许说!

    枝枝探出身的动作被母亲强行制止。她的右臂被女人搂在怀里,父亲和母亲无数次叮嘱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出火焰的叮嘱声层层叠叠在耳边响起,和母亲神经质的自语混杂在一起吵得枝枝太阳穴发涨。

    “可是。”女孩子的唇覆在母亲耳边,“他要被吃掉了。”

    你看不见的那张嘴马上要把他吃掉了。

    女人一个字也不想听。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周围全部是人,闪烁红光的摄像头死死盯住一室的动静,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女儿的特殊!

    “你是个正常孩子。枝枝,妈妈求你,你是个正常孩子,那些都是幻觉。”她几乎哀求的把枝枝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蒙住女儿的眼睛。

    枝枝可以轻易挣脱任何束缚,可这是母亲。

    她不能……抬起的手无声落下。

    女人抱住女儿,她一边低头确定枝枝好生生地呆在她怀里什么端倪都没显露,一边不受控制地想到枝枝的话,眼睛不由自主朝那对母子瞟去。

    很正常,不过是孩子调皮没考好被大人骂而已。什么被吃掉,全都是无稽之谈,她或许该给枝枝找一个心理医生看一看,这孩子的病愈发严重了……

    “嘎吱、嘎吱。”

    细细簌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咀嚼吞咽的声音愈发刺耳,女人怀疑自己在幻听,她用力眨眨眼睛,怀抱某种荒谬的恐惧再度看去,几道惊恐的叫喊声几乎同时响起。

    “啊——”

    男孩的脑袋凭空消失了!

    像被斧头一下砍去,血液飞溅。女人却知道这不是最合理的比喻,最贴切的说法是:有一张看不见的嘴,一口咬掉了他的头!

    “嘎吱、嘎吱。”

    仿佛一根被人咔擦咔擦啃掉的甘蔗,男孩的身体一节节消失在空气中。

    头、手、上身、小腿、双脚,最后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

    “他要被吃掉了。”女孩子干净的声音仿佛回荡在女人耳边,震耳欲聋。

    是我害了那个男孩。在巨大的恐惧中女人想道,如果她及时松开手放枝枝出去,枝枝一定可以很轻易地消灭无形的怪物,男孩不会死——是啊,她是知道的,枝枝从小看见那么多怪物,她从来没有怕过。

    正常的孩子会不害怕吗?每天每天看着这些恐怖的东西不会疯掉吗?

    枝枝不会,她提起怪物时的语气甚至是不以为然的。

    因为它们对她造成不了威胁。

    因为她是比它们更可怕的怪物。

    女人搂住女孩的手攥紧到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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