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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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时常不相信薛应挽会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总是习惯性地去喊他。比如?习剑结束,会像还在相忘峰一般问薛应挽自己剑术是否有?进,或是从演武场回到屋中,下意识喊一声应挽,说今天想吃你做的桂花糕了。

    一次又一次,一日复一日。

    可所?居的雨清峰竹林空荡,回答他的,唯有?不间断的竹风与纤细如?尘的山雨。

    爱人面容在脑海中翻覆无数次,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薛应挽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早就开始喜欢自己了。

    他总是很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待自己,目中藏不住那点浅淡情意,可他像个蠢货,屡屡对薛应挽的暗示视之无物,却又一遍一遍对他做出过界行动尚不自知。

    越辞啊越辞,你可真?是贱。

    爱你的时候弃若敝履,分别之后却将哪怕一丁点的回忆也当做珍宝。

    他好后悔。

    为什么当初那样自大,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伤他的心,为什么没有?早一点与他心意相通,为什么两人相处的记忆这样短,这样少。

    少到他已经将与薛应挽每一个表情动作?刻在心底,只能摩挲老婆留下的咬痕,反复依靠着那点微末的共处记忆聊以慰藉。

    他好痛苦。

    也好想薛应挽。

    这是他想要的结局吗?这是他期待的结局吗?

    越辞有?些?分不清楚了。

    *

    越辞从来没有?放弃过找薛应挽。

    他找了很久很久,但凡打听到可能有?一点消息,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求实,但结果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最近的一次,是听说新一届弟子中来了个很温柔的人,喜欢穿青衣,扎白色发带。

    他跑到弟子新宿,那小弟子吓了一跳,回头看?他,怯懦地唤他:“……师兄?”

    越辞僵立在原地,道:“没事,是我?认错人了。”

    他的精神,他的身体几乎快要在这日复一日的寻找间崩溃垮塌,土崩瓦解,他迷茫而困惑,焦躁而空虚混乱,整日浑浑噩噩,买醉而活。

    终于,也到了极限。

    他坐在雨清峰别院的屋顶,身边放着一壶山下买来最是浓烈的酒,在无声细雨中抚着那把?自纵曦洞而来,爱人身体换取的神器。

    这些?年来,他从未让这柄剑离身,多?年过去,神器依旧如?新,出鞘时溢出一点粼粼青光,剑身明澈得能照出越辞憔悴面容。

    他拿着剑,一步步朝雨清峰峰顶走?去,酒精作?用下,脑中一片昏蒙迷惘,恍然间,似乎听到这把?剑对他发声质问:

    你不是总稳操胜负,等着大显身手吗?为什么会慌呢,为什么会怕呢?

    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吗?你不是要打通每一个结局,成为救世主吗?你都已经如?愿了,你为什么要伤心呢?

    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自己像个蠢货无能,亲手弄丢了对你满腔情爱的恋人,还是怕自己找不到他,弥补不了当初的错误。亦或是害怕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怕他恨你,怕他真?的不再爱你。

    还是害怕,再无人像他一样,曾真?的待你以真?心。

    越辞立在山巅,山中雾气缭绕,飞鹤点点,松柏如?滚浪,被?春分的细雨带来凉意清香。

    “我?不找了吧。”他说。

    “找不到你,我?就来陪你。”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薛应挽在纵曦洞时那毫无顾忌,几近求死的纵身一跃。

    忽而,发起笑来。

    “应挽,”他望着天,雨水湿透面颊,将一身墨色的衣袍打湿,紧紧贴合着身体,“那么久了,我?终于体会到你那时候的心情了。”

    一个人的信念和坚持一点点如?何被?打碎摧毁,脊梁骨被?弯折,最后心甘情愿化作?熔岩中的飞灰。

    经脉俱断,抽筋剜骨,要生剖出一颗心,放到油锅里炖煮,然后问他,你痛不痛呀?

    越辞现在可以回答了。

    他真?的,好痛苦。

    “你怪我?吗?”他问,“怪我?当日少年心性,不懂你的心意,怪我?没有?坚持,怪我?自私,愚蠢,怪我?抛下你,总以为万事在握,成竹在胸。”

    “以为新雪能再下,花落能再开,水中碎月能如?初,失散能再复重圆,以为你总在原地,依旧待我?如?初。”

    越辞长长叹了口气,却是解脱的笑。

    “应挽,再原谅我?一次吧。”

    “我?知道错了。”

    长剑被?置于脚边,越辞闭上双眼,任细雨凉风肆意扑洒,往前迈出踏空的一步。

    纵身而落。

    第42章 重生(一)

    夜半暴雨倾盆, 薛应挽骤然?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气喘不止。

    屋外雨声倾泻, 汛水连成银丝从檐角淌落,触地飞溅成珠, 在这?一片昏暗之中,薛应挽几乎要被漫无?边际的空落吞没。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灼烧身体的痛楚尤历历在目, 薛应挽费了极大力气,欲支起身子, 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酸软侵袭, 脱力摔回被褥之间。

    他抬起一点?手臂, 借着极微弱的月光看清自己双手,摒去纷扰心?绪, 试着动了动手指, 一点?点?身体知觉恢复,重新从榻上撑起。

    屋外瓢泼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哗啦啦的声音从未停歇。

    他就这?么坐了一夜,直到雨声收歇, 东方将白?, 晨曦第一抹晖光泄入屋中,才慢慢回过神来,观察着身处周边的一切。

    一间狭隘而逼仄的小房子, 屋中堆满杂物, 榻前便是散乱的书本纸张。算得上物件的,也只有一张发霉的老旧桌案与架柜, 均布满尘灰,想来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薛应挽走到架柜前, 取下已然?蒙尘,布满裂痕的铜镜,简单擦拭后,看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面容。

    不知怎的,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一夜过去,心?绪已然?恢复平静,固然?从前落了个惨淡下场,可上天既给了他再一次重返世?间的机会,想必并不是为了看他继续被囚困在疲乏不堪的过往中折磨自己。

    自然?,也有些?许讽刺。

    一腔真?心?错付,换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世?上千千万万值得之人,却偏喜欢上一个最下作的小人,到如今说不上什么恨,再回想前尘,甚至像看未开蒙的孩童一般觉得好笑?。

    这?样的人,连让自己再为他气恼烦厌也不配。

    薛应挽简单理了理身上衣物,离开了这?间陌生的小屋。

    将将过了卯时三刻,经过昨夜一场大雨,屋外日头高?盛,潮润的空气还带着雨后清新,草木露珠未干,滴滴答答地顺着叶片落在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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