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京圈]: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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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利落地点了几样小食,像是经常来的样子,“看你比前段时间瘦了,减肥吗?还是学习太忙。”

    孟秋喝了口酸奶,“可能是天热了,不大想吃东西。”

    谢清妍拿了张纸擦汗,“我和你反过来,这几天胃口可好了。”

    “我看你朋友圈也不怎么发照片,都不出去玩吗?大学生活就得玩,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有六便士,没有月亮了。”

    谢清妍叹气叹得很有趣。

    孟秋被逗笑,感觉和她没那么生分了,温声说:“您约我是什么事儿呀 。”

    恰好服务员上点心。

    谢清妍将一块黑森林蛋糕挪到她面前,客气道:“他们家甜点都会加一点酒香,很独特,你尝尝。”

    “好。”

    谢清妍边吃边说,“这段时间我又翻了一遍你以前发表过的文章。”

    “你有没有兴趣润色一本小说,就是在别人翻译的基础上给字词添点花样,让它变得更漂亮,阅读性更强一些。”

    孟秋问:“哪一本?”

    谢清妍:“叫《普宁》,纳博科夫的作品,你听过这个人吗?”

    孟秋温和道:“我看过《普宁》。”

    谢清妍伸手和她击掌,笑盈盈道:“我就知道找你没错。”

    孟秋立马点出重点,“可是我不会俄语。”

    谢清妍似乎早就考虑到了,温声说:“别担心,我会给你配一个俄语高材生辅助你。”

    “我很喜欢《普宁》这本书,现有的翻译版本我觉得都不太好,和社里争取很久才答应再此出版。虽然纳博科夫最出名的是《洛丽塔》,但我觉得他写得最好的是《普宁》。”

    “我想让读者看到这本书,漂泊也是人生的课题,稳定有可能是枷锁,现实永远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孟秋莫名觉着谢清妍心里藏着一簇火苗,不像表面看起来文气,笑说:“纳博科夫很擅长描写神经质。”

    许是聊到喜欢的东西,谢清妍圆脸上的眼睛生动起来,又和她击掌:“你懂我!”

    “但是你不觉得神经质才拥有世界上最纯粹的灵魂么。”

    孟秋和谢清妍聊了半个多小时,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

    ——有空吗?带你看看房子。

    孟秋收了收嘴角的笑,仿佛快乐被人剪断了,她慢吞吞捞起手机打字,庆幸还好谢清妍约了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拒绝。

    ——我今天有点事情,不太行。

    孟秋担心自己前科太多,赵曦亭不信,拍了张桌子上的照片发过去。

    ——对面那个出版社的姐姐你见过,就是聚餐和我聊过天的谢清妍,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赵曦亭回得很迅速。

    ——我就记得那天你和我闹脾气,别的没心思瞧。

    他是真记仇,还小心眼。

    孟秋刚要放下手机,赵曦亭又发来一条,引用了她聊天框里的照片。

    ——以后也这样报备行程。

    ——我想知道你在哪儿,和谁吃饭,可以么?

    小时候孟秋放过风筝,牵一根细如蝉翼的线,牢牢拽住飞向天穹的纸鸢,风一大,便觉得它要飞丢了,紧张地要收线,殊不知那条线为纸鸢量身定做,除非它有鱼死网破的意志,哪里会跑出她的掌心。

    她现在就像那只被掌控的纸鸢,点了点键盘,顺从地回了一个字。

    ——好。

    回消息浪费了些时间。

    孟秋冲谢清妍笑笑,说:“抱歉,我们聊到哪儿了?”

    “没事儿,姐妹茶话会哪来那么多规矩,”谢清妍一脸八卦,“男朋友?”

    孟秋拎着吸管搅了搅酸奶,“……不是。”

    谢清妍笑说:“看你又拍照又秒回的,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查岗,担心你和别的野男人约会。”

    谢清妍舀了一口蛋糕,似想起了什么,“据说前头你那份翻译,是赵先生亲自发邮件给主编的。你和赵先生关系很好?”

    “之前我也帮他写文章。”

    “这样啊。”谢清妍缓慢地点点头,仿佛了然,笑说:“那他还挺赏识你的,那么多人没车坐,就送了你一个。”

    “刚开始我以为你们是什么远亲,但后来发现你们吃饭也不怎么说话,倒让我猜不准了。”

    孟秋没想到她观察这么细致,犹豫地问了句,“你喜欢赵曦亭?”

    谢清妍呛了一下,忙抽纸巾摁了摁嘴角,大笑:“我哪儿敢呀。”

    “他那种地位的人,喜欢也是需要勇气的好不好,起码得有远超常人的自信才行。”

    “我只是好奇,他对你仿佛挺特别,可你俩又不亲近。”

    “话说回来,你要是和他真有什么裙带关系,我反而不敢用你了,那真是在阎王爷身上拔胡须。”

    看赵曦亭刚才那个态度。

    他应该不太会干涉她学习和工作-

    过了两三天,赵曦亭又问她有没有时间,孟秋对房子的事情十分抵触,找了个虚头巴脑的理由搪塞了过去,能拖一天是一天。

    到周六,燕城干燥的天飘起小雨,孟秋撑着伞站在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的路口,等赵曦亭的车。

    总归还是没躲过去。

    孟秋湿漉漉的鞋子在轿车干净的地毯上溅起几朵水串。

    赵曦亭给她找了块毛巾,擦她的发尾。

    “让你在宿舍等我,到时候淋感冒就好受了?”

    孟秋轻声说:“刚好在附近。”

    她看着水珠滴得到处都是,不合时宜地想起第一次上他的车。

    那会儿馄饨的汁只蘸了车座一点,她便战战兢兢。

    现在整张坐垫被她弄湿了,她却一点都不愧疚。

    是他非让她来的。

    要是他有洁癖,能把她赶下去最好了。

    孟秋的伞刻意被她放在左腿,隔开她和赵曦亭的距离,伞面的水珠淅淅沥沥流到地毯上。

    赵曦亭睇那把伞,勾了下唇,“挺长情。”

    “谁送的。”

    孟秋顺着他视线瞧过去,伞柄的金属扣生了锈,虽然她用的时候还算爱惜,伞面的颜色还是褪了不少,能看出用了不少年头。

    她轻声说:“中学的时候买的,一直没坏,就用下来了。”

    赵曦亭长指碰了碰伞柄的绳,百无聊赖地将它摇晃起来,“对人呢?”

    “也这么长情吗?”

    他缓缓抬睫,眼底像刚开垦的荒地,窗外清灰的雨淋进去,从容又霸道地开疆拓土。

    孟秋感知到那股气势,脊背冒了点寒气儿,躲开眼。

    他话里藏话,但既然没直说,她就当没听明白,“以我们现在的关系,长情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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