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亡夫他哥: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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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眼前早过初春时节,天气尚暖,除却似谢让这般病弱体虚之人,少有人像这书生这般穿得极为严实。此番他的穿着,却是将颈处都遮掩得毫无缝隙,明明他额间密汗连连,并不是畏寒之人。

    “臭小子,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一声暴喝从另一头传来,紧接着便见一飞扬跋扈的男人追来,其衣衫华贵,在沈晏如原主的零碎记忆片段里,来人是为某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同沈黎交情匪浅。

    那纨绔带着人毫不含糊朝瘦小书生而去,沈晏如也顿然明了这书生为何冲撞了他们的马车,还弄得了满地凌乱的书本之象。想必是他得罪了这纨绔,始才被追着逃命而慌不择路。

    眼下已是无路可逃,只见书生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挺直了背面对着纨绔,他既不退缩,亦未向沈晏如谢让二人求助。反是街中百姓见着此处的剑拔弩张,纷纷回避躲没了影。

    沈晏如见得身前书生的背影虽是单薄,却是一瞬颇有那傲凌雪中之梅的骨气。

    沈晏如蓦地问着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个男的?”

    系统:【宿主是凭直觉猜的?】

    沈晏如:“他的肩太窄了,上半身应是裹胸之故显得宽厚些许,但从整个形体来看,他是个纤细之人。而且他总是无意识的在遮掩自己衣襟领口部位,说话声音也很刻意。”

    系统:【不愧是孙悟空再世的你!这也能被你看穿。】

    沈晏如:“滚。”

    “陈词,你居然敢在本公子面前舞文弄墨,还让我在清谈会上出了丑?你以为本公子会这样轻易放过你?写得几篇诗文有什么了不起?我呸!”纨绔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盯着陈词。

    陈词?沈晏如心头一动,此人便是她要寻找的第二个人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今此这般际遇省了她不少事。

    “咳咳。”沈晏如刻意清了清嗓,让纨绔留意到了陈词身后的她。

    “哟,这不是沈家小姐吗?”纨绔瞬间转移了目标,那面上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连着方才凶神恶煞之样皆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让沈晏如见着尤为不适。

    沈晏如有些嫌恶地别开了面,看来以这纨绔与沈黎的交情,应是知道了她前些时日在沈家“大杀四方”之事。而她方欲搭话,却是手心被身侧的谢让握住。

    谢让径自跨出一步将沈晏如护于身后,“张公子,与我内子有何事?”

    张公子稍敛了神色,却也是睨了谢让一眼,不改面上的嚣然:“只不过是想起前些时日沈小姐大婚,我父亲朝事繁忙,我帮着处理了些,就无暇赶至现场给沈小姐贺喜。二位别介意啊。”

    沈晏如暗自冷笑,这般吹嘘抬高自己,这纨绔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而谢让温温一笑,徐徐应着他的话:“谢某福薄,能娶到内子已是尽了三生之幸,万不能还奢求什么喜,张公子的好意怕是只有白费了。更何况谢某是个闲人,向来只会舞文弄墨,像张公子这般为天子效力的忙人,谢某能在这市井里遇着,还真是幸运。”

    这一道讽刺的话落在张公子耳边,沈晏如便瞧着他脸色已是发黑。

    沈晏如强忍着笑,心想着她这看看似温润如玉的夫君,口舌却是好比利刃。

    张公子的目光变得阴狠:“谢让,乖乖的回家当你的药罐子,没人会嫌你命短。听说你拒绝了王爷的‘好意’,真是不知好歹!”

    眼见着对方戳着谢让痛处刁难,沈晏如听着他话末才知其是为狗仗人势,她不忿道:“张公子,恕小女子见识浅薄,且只听说过人寿命长,不曾听过那在人脚边摇尾乞怜的狗,寿命也长。”

    反是谢让面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张公子所言,却是听得沈晏如言语讽刺以护向他时,眸底掠过几分异样情绪。

    此番双方撕破脸皮,沈晏如低声提醒着无人注意的陈词尽快趁乱逃走,却不想姓张那厮的手下眼疾手快地逮着了陈词!

    彼时陈词忙不迭地抄起身边之物往其砸去,而她猝不及防地被打手顺手抓来街边一桶水,泼了她一身。

    水花四溅之间,尽数打湿仓皇闪躲的陈词。

    沈晏如未能料到,不过是几次眨眼的工夫,陈词实为女儿身的身份暴露无遗。

    众目睽睽下,陈词的面容被水冲净,现出其本身秀气模样,连着束成男儿发式的发髻散下。湿答答的布衣间,依稀可见得束胸所缠绕的布条痕迹。

    而陈词倔着一双眼,默声望着张公子一众,俨然一副宁摧不折的模样。

    张公子眯着眼,一时得意之色彰于面,放话道:“好啊你,居然是个女的!我这就报官把你抓起来!未经私塾允许,逾矩参加清谈会!”

    沈晏如一怔,问系统:“这是破坏了哪门子规矩?女子不得参加清谈会?”

    系统答道:【女子是可以参加的。而因此前世间文豪大家重视清谈会,认为是交流思想、汲取文学之气的集会,所以就设有门槛,一开始几乎是没有女子参与清谈会的。后来放宽了门槛,即入会女子需为私塾举荐或是认可的女子。】

    看来在这个时代,女子身上的禁锢依旧很多。

    接而沈晏如拿定了注意,她朝着陈词步近,看向气焰嚣张的张公子,朗声问道:“谁说她逾矩参加了清谈会?”

    张公子斜眼瞄着沈晏如,“呵,她不属于京城任何一家私塾学堂,如何不是逾矩?我现在报官,她就只有去牢里头慢慢写她的破文章!”

    沈晏如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谢让,见他目光切切,表以肯定的对她一笑。

    接而她从怀里摸出象征扶摇书斋的玉简,拔高了声调朝着四下宣道:“陈词是我扶摇书斋的学子,受书斋里的平展先生举荐入了清谈会。我有扶摇书斋的信物在身,学堂里亦有平展先生的书信为证。”

    “张公子,我再问一遍,谁说她逾矩参加了清谈会?”

    沈晏如说道:“药放在那里吧,我暂时还不想喝。”

    谢让端着药碗的手一滞,“这怎行?”

    他还欲劝说沈晏如,便见她衣袖拂过跟前,蓦地打翻了他手里的药碗,那俶尔爆发的动作似乎还带着一股无名火,紧接着她的声线掺着愠意,纵声传来。

    “我说了不喝便不喝!”

    谢让尚是不明她为何发火,但听她的嗓音冰冷,如浸霜寒。

    “你若真有本事,那便让珣郎来,喂我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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