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之上: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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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对方贬损他阿姐而起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最近天燥,我有些上火,大夫让我忌口,同看不惯你可没什么关系。”陆庭梧道,“我要是看不惯你,今日就不会来。”

    荀诩再次左右为难。论亲疏远近,他自然是与宣蓝蓝更好,只是今日陆庭梧是他请来的客人,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宣蓝蓝狐疑道:“你当真是忌口?”

    “信不信由你。”陆庭梧没好气地说。

    “算了,不吃就不吃。陆大人娇贵得很,我还能与你计较不成。”宣蓝蓝道,“阿诩,叫人把羊肉都撤了吧。”

    荀诩如蒙大赦,唤来管事把席上添了羊肉的菜都去掉了,又悄悄对宣蓝蓝说让人给他开小灶。

    沈霜野耳聪目明,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争执,朝这边走了两步:“怎么了?”

    “没事,”荀诩道,“开宴了,请侯爷入座吧。”

    ——

    席上有歌舞升平,高台上近来长安盛名的蝴蝶娘子起了弦音,歌声渺渺。

    谢神筠手边放的不是白水,尝一口就放下了。但她面皮仍是薄,红潮顷刻上脸,在眼尾熏出薄红。

    席上有人问:“今年的铨选去岁登科的士子也能参加?”

    四月的铨选是朝中头等大事,吏部制定的应选的选格已经颁发到各州县。

    科举三年一次,登科之后也不能马上出仕,还得过了吏部组织的关试之后才算取得出身,之后还要守选三年,运气好的三年就能等来一个官职,运气差的等上十年八年也是常事。

    裴元璟颌首道:“他们运气好,赶上了九月的关试,今年又有铨选,几位宰相商议之后便说今年的选试他们也能参加。”

    魏昇在席间朝裴元璟递话:“珩之,听说省眼的位置还没定下来?”

    吏部的考功郎中一职历来是各家必争之地,这位置从去年起就空出来了,到现在都还没争出来。

    宣蓝蓝在中间插话道:“这位置且有的争呢。观晨,你不会也想分一杯羹吧?这位置可从来轮不到我们这种闲差上去的。”

    魏昇忍俊不禁:“宣云望,你好歹也是敬国公世子,志气总该有点吧?”

    宣蓝蓝摇头:“反正我从来不做梦。”

    谢神筠侧耳听着他们说话,道:“确实还没定,云望还是可以做一做梦的。”

    “郡主,那是你说的,”宣蓝蓝乐不可支 ,“要下来调令上写的不是我你得请我吃饭。”

    “宣云望,论蹭吃混喝的本事我只服你,这就诓出了一顿饭,”魏昇道,“大家赶紧学起来。”

    席上众人都笑:“我可没有宣世子那分脸皮,学不来学不来。”

    笑过之后宣蓝蓝转头看向崔之涣,道:“省眼这位置历来是从三法司平调,我做不了梦,崔濯玉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他同崔之涣的恩怨众人皆知,当初朝云坊一事后,宣蓝蓝没得着好,崔之涣也登了定远侯府赔罪。

    如今沈芳弥和定远侯也坐在席上,有好事的在心底暗叫了一声刺激。

    崔之涣抬眼,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宣世子这是想请我吃饭了?”

    宣蓝蓝被噎了个正着。

    一片朗笑中沈霜野从容开口:“宣世子自不量力了,做什么要与崔御史讨教嘴上功夫,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他话说得圆滑,又兼身份压了两人一头,将暗地里的锋芒都化作了春风细雨,场面顷刻就圆了回去。

    谢神筠以手扶额,红潮在乐声里蔓得更明显。

    她对面的屏风后映出沈霜野的背影,肩背轮廓和屏风上高峻的山峰重合。他仍是端坐,如霜侵寒野、山镇江流的姿态比旁人都显眼。

    谢神筠碰倒酒盏,道:“你们笑什么,这顿饭请来请去左右吃亏的不都是我吗?”她转头对沈芳弥道,“他们要是这样,我就只有让阿昙请我吃饭了。”

    沈芳弥也笑。

    宴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约着去游湖听春评,谢神筠被那乐声勾得头疼。拒绝了秦宛心的邀请,径自下楼去了。

    沈霜野侧头,望见她水红的披帛迤逦而去。

    谢神筠沿着回廊往下。这楼建得精巧,回廊凌空悬在外侧,底下的观景台又是浮木搭建,往前一直没入水中。郡王府叫人封了湖,此时碧波万顷不见片帆,惟有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湖上风大,她吹了会儿风,脑中渐渐清明。

    浮桥掩不住人沉稳的脚步,裴元璟捏着小竹扇过来,同她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湖上风大,小心着凉。”

    谢神筠理了理披帛,说:“裴大人站的地方才是风口,风大浪急,可千万小心别湿了鞋。”

    裴元璟站得稳稳当当,袍角在风中微动:“郡主都站得稳,我又何必担心。”

    他远眺湖光山色,神情淡淡,“谭尚书在工部多年,不算无功,但也无过,你把岳均放到工部,就是立在他眼里的靶子。”

    “谁说他是靶子?”谢神筠似乎觉得有意思,“他分明是我放在陆庭梧面前的绊脚石。”

    “他不是,工部侍郎的位置陆庭梧坐不了,但不意味着他会拱手让人。”裴元璟道,那就是个背锅的位置,陆庭梧想握在自己手里,但绝不会亲自去坐。

    “御史台数次稽查都无功而返。你不信任崔之涣,转而换上了许则,但换谁都没用,你对此心知肚明。”

    谢神筠道:“陆庭梧在矿山做了什么事你比我清楚,工部账目稽查无功而返是因为太子站在陆庭梧身后。你应该劝了太子不要去查工部的账吧?但他没有听你的。”

    谢神筠说中了。

    工部如今看似清澈如水,实则底下一团烂泥。紫极宫是贺述微与皇帝的博弈,太子原本只须作壁上观,但他没有听裴元璟的劝告。

    “北司和御史台同样没有查出问题,”裴元璟淡淡道,“这不是太子殿下能左右的事。”

    “那我应该谢谢你提醒我我身边还藏着鬼。”

    “你不需要我提醒,你是故意的。”裴元璟道,“挪用砖木的事牵扯到了圣人,你让许则弹劾工部账目的用意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转移视线,你在盯着工部的账。但如果你真的想彻查工部的账目,去查账的就不该是郑镶。”

    权力倾轧中没有立场,只有利益。

    郑镶是皇后提拔上去的人,但他也可以在谢神筠的打压中接受来自陆庭梧的示好,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不叫背叛,他只是在为自己谋求出路。

    许则的弹劾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不是谢神筠的作风,她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谢神筠太会伪装和隐藏自己,她永远把真实的目的藏在重重迷雾后,只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俞辛鸿死得太容易了,他不该死得那么早,那么干脆。”谢神筠轻巧道,“他是被养在工部的伥鬼,那些不干净的账目都被他吃掉了。”

    俞辛鸿是伥鬼,伥鬼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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