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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君为客》 50-60(第18/19页)
第060章 方亦吟
鼎州, 方府。
“御史大人!”
那侍从推手作揖,那姿势还勉强算个恭恭敬敬,只是那脑袋高昂着迟迟不肯垂下去, 再配上那转个不停地眼珠子, 瞧来别提有多怪模怪样。
“你若想问安,怎不能正经些?朝我挤眉弄眼算几个意思?”沈复念瞧出他意图, 便冷着脸要当着下属的面给那人难堪。
“这……”那侍仆见沈复念不吃这套,只好壮起胆子单枪直入, “大人您身后带着这么多属官, 难免聒噪, 能否请您同我家大人对谈?”
“聒噪?”沈复念斜了桃花眼向身后瞥了一瞥, “哪里聒噪?我瞧这儿最聒噪的便是你了。”
那人瞪了瞪眸子, 纵然已怒火中烧,但也明白这监察御史背后还有沈、颜二家, 故而没敢还嘴。
“我问你,你家大人这会儿不在府里头, 去哪里了?”
“小……小的怎知?”那侍从神色有些怪异, 把手心的汗抹在了衣裳上, 道, “大人今晨便出府了。”
“我持有圣上亲批的搜查令, 今儿我跟你这般客套, 不过是碍于情面。寸阴是竞, 方大人若不在府里头,那我们便自个儿查!”
“欸!别!”那侍仆急忙展手去拦人,沈复念不是个弱柳般的文官, 他伸出只手便如汤沃雪似地把那侍仆推得连退几步。
“莫要拦着沈大人了。”一仪容端正的男子从那府里头踱了出来。那人四十上下,姿容虽称不上何般的出人, 但其腰背皆直如尺,举手投足透出的皆是家风肃然。
“大人明白我今日到这方府作何来了罢?可不是来做客的!”沈复念瞧了那惊慌失措的侍仆一眼,倒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是那桃花眼斜着不带笑有些凛冽。
那方纥坦笑道:“大人不是监察御史么?‘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1】’的职责方某还是明白的。来——大人这边请。”
那方纥毕恭毕敬地领沈复念一干人进门,沈复念虽勾着唇,心里头却恨不得当场给他翻个大白眼儿。
“方才叫人拦我那劲儿呢?”他心道。
正穿行于回廊之间,那沈复念蓦地开口问:“若下官没记错,大人梓乡应于原东道的乾州罢?”
那方纥淡笑着点头,向旁边挪了挪以便于沈复念迈步摆手。
“当年大人突然来了这鼎州做官,可服水土?”
“乾州虽也处魏風北缘,但因挨着稷州北端,流水长桥也算常见,谁料来了这鼎州见的沙比草多!”方纥笑得很淡,但他五官周正,瞧来很是温和。
“官职改了,活儿不也变了么?”
“一日两餐,还都照常。”
“这老狐狸,我跟他聊做官,他同我聊吃食!”沈复念心道。
“您这是要带下官去哪儿?”沈复念突然止了足。
“账房。”
“大人倒真是通情达理。”
“都是方某应做的。”
账房里头收拾得很干净,里头正坐着一账房先生和一帮忙打下手的侍仆。
那俩人瞧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就这么进来了,都有些诧异。那账房先生放下算盘,拱手作揖问:“大人——这是?”
他转了老眼瞧了瞧沈长思,片刻又垂了浊睛。
“沈明素沈监察御史。”方纥道,“他要查方府的帐,您将账簿交予他便成。”
“噢!”那账房先生拉开抽屉,将那些个靛青色封皮的本子一并取出摆在桌上,又向沈复念拱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真没有一丝的虚心。沈长思一伸手,一曲指,那群人便将这些个账簿分好了类。
“带走。”他没瞧那些帐,反倒把情眼弯起盯着方纥。
方纥回以淡笑,把头点了点:“沈大人,慢走。”
“方大人没半点儿做贼心虚的模样让下官好奇得发紧。下官查了一路,在这北疆抓了不少醉生梦死的衮衮诸公。北疆啊——那是贼比官儿多!。”
方纥还是挂着那张带肃的笑面,道:“沈大人济世匡时实在是令方某自愧不如!如今百姓瘦肢涨肚,腹中装得多是水,北疆要员却个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原来皆是事出有因!”
“……那方大人怎的瞧上去还有些清瘦?可是吃仙药了?”沈复念眼里眨着丝狡诈的光,言语间赤|裸裸的全是刀锋。
“沈大人何必拿下官打趣?”那方纥抿唇笑了笑,“一来,下官对那些个朝廷禁药并无兴趣,二来下官不仅不富,还穷得生计难维。”
“您乃朝廷重官,虽处边疆,俸禄恐怕也不少。再说,您姓‘方’,这可不是乾州大姓?穷得揭不开锅这种话还是莫学寒门士人乱说!”
方纥轻笑着没说话。
沈复念伸四指抹了抹那桌的边角,沾了满指的灰。他垂眸瞧手,问道:“这地儿平日里没人打扫么?”
方纥对他有求必应,真好似光明磊落:“都是账房先生他们在打点这地儿,方某向来不多加过问。那位先生打京里来的,是个行谨之人,他有些自尊。若我事事过问,那人恐怕就要当甩手掌柜。”
“是么?”沈复念将指一路划过尘桌,诮嗤道,“大人分明是他主子,怎么还要在乎这些?那您都这么宽以待人了,他不也得尽力输忠么?”
“他会不会为您做些腥臭事儿——比方说做假账啊。”这话沈复念倒是没说出口,但这话说不说都没事儿,他前边的暗示已是足了的。
方纥拱拱手:“不敢当。他与方某就是纸契栓出的主仆,用不上‘忠’这字儿。”
“哦?是吗?”沈复念搓搓手指,将手上的灰捻去,“大人这般辩才无碍,那下官便祝大人福星高照,望您安稳度过这当头关,有机会咱们悉宋营再见!”
沈复念带着下属回了驿馆,往后几日都在翻帐,近乎要巡遍这城中的田产地产。
这方纥虽于枢成一十九年任职至今,府中那账端的却是个令人一眼就能望到头。沈复念瞧的还是近年的。都道事长易倦,近来的都这么干净,以往的恐怕只会更干净!
一般人偶尔有一笔大花销或小入帐那都不是事儿,但这方纥连那东西都没有,干净得过了头。沈复念后来还派人去清点了他的府库,当真如账,名下的田产甚至难供一个小家一月的吃食。
沈复念觉得诧异,便又打算拉着些人再去瞧方府一眼。
可他没知会方纥——
鼎州,方府。
那日,马车晃悠悠地停在了方府前。沈复念正由人搀着踩了马凳子下车,哪知仰头定睛一看,那方纥已候在府前了,像是早便知他沈复念会来似的。
映目的依旧是直得很的脊背与一双坚毅的浊眼。沈复念落了地,推手上前去,那人见怪不怪,淡笑道:“请——”
正是午间,秋日迎空,二人在府里头行了一阵,最闹的竟是府外的鹧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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