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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君为客》 80-90(第4/20页)
生如何,他要的不过是杀尽魏家人。
杀尽。
不论无辜与否。
如同当年魏家对薛家一般。
第083章 清明恨
清明·魏風·平州
平州的春色是魏風顶好的, 翠柳黄莺同欢,流水复潺潺。
那横跨流水的石桥,上有赶去踏青的行人, 下有摆渡的艄公, 分明不久前还是冰雪覆人的萧条景象,如今已然热闹如鸣鼓四方。
燕绥淮赖在徐云承那破屋里头已经有了些时日, 从霜降到惊蛰,今儿轮到了清明。
平州非徐云承与燕绥淮二人之乡, 自然无处供他二人扫墓祭祖。燕绥淮是带着活儿来平州的, 并没有固定的休沐日子, 在这清明恐怕也得安分干事。
而徐云承那是实实在在地领着俸禄过活, 清明休沐足足有七日, 他便做好了独自消磨这段时光的打算。
他抱着臂把头倚在屋门上,一动不动地瞧那站在院门前正同下属不知说着些什么的燕绥淮。他原想等那人出去监马后便把门给阖了的, 可那人儿却把一只脚跨进了门槛内,不给他留半分关门的机会, 徐云承见状只好耐着性子等。
不知是他的眸光太热还是太冷, 那燕绥淮倏然回了头, 漆黑深邃的眸子正正撞入那琥珀色的镜湖里。
徐云承一愣, 那燕绥淮却是在对上眼的那一刻就咧开嘴朝他笑了, 好似一道刺目的阳光直直射入了他的眼。那光耀目得叫他想逃, 可是他没有, 只是稍微压低了眉。
他在问燕绥淮。
你为何迟迟不走?
燕绥淮朝他比了口型,徐云承眯着眼辨别了好一会儿才读懂了他唇间含着的两字。
踏青。
“踏青?”徐云承自言自语,那有些遥远的词叫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又是半柱香的功夫, 燕绥淮才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哪知就在他欢天喜地地握着门板打算阖门进屋时, 外头来了个人伸手把门给拦了,爽朗笑音随即涌了进来:
“耽之!凭江!我那去年秋埋的酒酿好了,今儿提过来同你俩一块儿尝尝!”
燕绥淮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是吗?好——真好!”
徐云承感觉燕绥淮快被怒火烧化了——
恼归恼,美酒不喝白不喝。
仨人这酒从午间喝到日落西山,踏青什么的燕绥淮是想也别想了。
外头草长莺飞,绿意盎然,内里却没了什么勃发的生机。几壶酒入肠,令人头晕目眩的劲也爬上了头脑。
那林题喝酒喝得急了,被呛得不轻,这会儿正憋着气缓神。这话匣子不说话了,连带着那俩也安静下来。
其实从林题进门时起,燕绥淮就没说过几句话,他还在美梦落空的余韵里头出不来。如今安静下来,给足了他胡思乱想的机会,他越想越气,到最后半晌只知拿着酒杯笑,满腔真言皆被委屈和气愤堵在了喉口出不来。
徐云承安分坐着,也有些恍惚。
踏青品酒一事本不该再出现于他与燕绥淮之间,当年他们于序清山上头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燕绥淮亲手掀了二人为了踏青酿的美酒,凉酒入了燕绥淮的喉,二人自此分道扬镳。
冤有头债有主,这结还需他二人去解,他二人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当年的路口,若当真能倒回到昔日交好的时光又该有多好。
徐云承这么想着,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再过段日子就更不可能。
林题缓过来了,带着咳得有些哑的嗓子开口道:“你俩听说没?沈大将军被送去坎州剿匪去了?”
“沈义尧?”二人异口同声,面上的诧异神色也如出一辙。
“哦——这沈大人你俩认识么?”林题笑了笑,“我还以为那般总在宫城府邸里晃悠的富贵大人,你们应不识呢!”
“同窗。”燕绥淮言简意赅,“坎州剿匪是什么差事?他一个娇生惯养的,能吃多少苦?他不该好好呆在缱都那黄金笼里头么?”
“南北衙禁军的主子太多,皇上当然要好好清扫一番,不然哪日这些个主子联手登天,神仙都救不了!只是可惜沈大将军无辜遭此飞来横祸……”
“他太忠。”徐云承这会儿终于动了动唇舌,“沈义尧年少便生了正直骨,性子也刚烈,恐怕旧时没少招惹如今的万岁。”
“唉——不过剿匪总需要有人去做,他这趟去的也算值。”林题道。
“坎州什么境况我比你清楚,那儿的匪虫兵器火器样样不缺,单计耍刀枪的人头恐怕都得有五六万,叫人瞧了还以为这魏風里头建了个小国……里边落草为寇的也不在少数,根本不是群胸无点墨、谋略一概不知的莽汉。沈义尧他若不携重兵前往,和去找死有什么区别?”
徐云承抬起酒杯,燕绥淮拧起眉头劝:“阿承,你的身子不好,这酒还是少饮的好。”
可惜他劝得晚了,那杯已经触着了徐云承的唇,发凉的酒就这么被他搅入了唇舌之间。
燕绥淮只好抚着他的背助他咽。
林题吃酒吃得尽兴,这会口无遮拦起来:“那些个闲大人把沈大将军此行唤作‘美人剿匪’,我说怎么听着总不顺耳,原来这不叫‘美人剿匪’,这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滚至喉间的酒不知怎么变得愈发烫了起来,烧得徐云承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序清书院同窗已走了顾阡宵,如今又要再添一个沈义尧么?
物是人非四字原来是这么写的,
“沈家没人拦?”徐云承稳了心绪问道,语气淡淡,好似不夹半分私情。
林题又笑:“这可不是皇上要他去的,这差事可是沈大将军亲自求的。”
徐云承的神色依旧冷得像是北疆那冬寒未解的天儿。他瞧上去分明没有半分异样,但燕绥淮的嗅觉向来灵敏,他将手覆在徐云承的手上,轻轻拍了一拍。
林题醉意浓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瞥了徐云承一眼,轻声问道:“耽之,你还把那事拖着吗?”
燕绥淮倏然松了徐云承的手,有些惊诧地抬头问道:“什么?什么事?”
徐云承不语,林题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他只摇了摇那喝空的酒罐子,拍了徐云承的肩道:
“这事好坏你自个斟酌,你要真拖着不管,他恐怕也拿你没什么办法……但那事恐怕是合你心意的罢?若真如此,你还是快些应了,这世道,没人玩得起欲拒还迎。”
林题事了拂衣去,了无心事地往外头走,只是不胜酒力,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钦裳,你去送送林大人。”徐云承佯装云淡风轻。
那钦裳神色复杂地瞧了燕徐二人,这才赶上前去搀那醉醺醺的林题。二人离开,这不大的屋子里头就留了燕绥淮横眉冷对那面色再平常不过的才子。
“什么叫‘他拿你没办法’,什么又叫‘合你心意’?”燕绥淮不断压抑着即将喷涌的怒火,“林询旷所言究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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