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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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拢袖提笔,在薄薄信纸上落下一行:

    “臣今朝腹部中剑,旧疾复发,头疼欲裂,稷州医束手无策。臣听闻缱都有一鼎州神医可解痼疾,特求陛下恩准臣上京求医。”

    满纸荒唐言,季徯秩茫然地挥笔,却又只能强压心中负疚之意,写下诳语。

    信末,他洗干净了笔,蘸水又写了一段——那是满纸独一的真言。

    “我本想以稷州作求生地,却常梦父兄之死,忧思不散。我知你无罪,却因自惭而不敢捎信……去岁一别,至今未见……盛熠,溟哥想你了。”

    平淡无奇,却不能再真切。

    眼瞧着那水渍渐渐干了,那块儿的纸发皱起来。他仰颈靠在椅背上,神情痛苦。

    魏盛熠不能救苍生,他不能心软。可他分明颖悟绝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人人喊打的暴君?

    魏盛熠啊,魏盛熠,众叛亲离他不恨吗?为何就非要当那皇帝不可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活着呢?

    他累了,原是撑着脑袋的,后来不知怎么竟趴下来睡了。在梦里,他见着了魏盛熠——他被长矛捅穿,攀着一根崖上枝,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他那双深邃眸子因泪而变得更清,更深。

    季徯秩清醒地知道那是梦,因为他知道的,魏盛熠不会落泪。那蘅秦的狼崽子纵然再似扶风草木,却是不折不扣的磐石。那褐绿眸子里哪怕会淌出血,也绝不会流出泪。

    即使把眉拧得不能再深,心里挣扎得发疼,他终还是决心要上前救那人,可宋诀陵忽如蟒蛇一般从身后窜出搂住了他的腰,挨着他耳上朱砂幽幽地笑:

    “况溟,你瞧啊,他身后有多少蘅秦人啊……”

    季徯秩惊诧地瞪大了眼,果真瞧见无数蘅秦兵攥着魏盛熠的腿,要踩着他的肩往上攀,密密麻麻,望不尽。

    季徯秩被惊醒时扯着了伤口,那地方又疼了起来。他方才咬着牙强撑,未用麻沸散,没昏过去已是了不起,疼那是免不了的。

    他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此刻因疼痛漫上了殷红,瞧上去有些楚楚可怜,但若单瞧他那颀长身形却如何也称不上一声娇弱。

    季徯秩冷漠的眸光在那屋子里乱晃,最后落在那披风上,忽地被前日的余温烫着了。

    第096章 假鸳鸯

    魏風·坎州

    江沈二人眼里拢住的松柏青灰愈发浓了起来。

    他们一步步探进林深处, 只是叫沈长思惊奇的是,这一路行来他竟不似先前那般险些被各式各样的隐秘机关射成筛子。

    江临言沉着地领着他往前走,一步不停, 神情却安逸得像是登山仙游来了。

    沈长思惯常套一身八面玲珑的衣裳, 好多想说的话不知该说不说就都憋在心里,可这到底瞒不住他师父。只见他还没张口, 他师父先来了个先发制人。

    他问沈长思:“乖徒,你到底要说不说?”

    沈长思见江临言开口问了, 索性说了, 道:“师父, 这林间机关何其多, 您怎能一个不中?”

    “想知道啊?”江临言咧嘴笑勾指要他过来, 而后隐秘地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道,“我呀——卜、卦、算、的。”

    沈长思喉间登时没了声, 而江临言像是瞧不见他徒弟面色有多难看, 见那人眸光打来还炫耀似地把自个儿手上用来把玩的杯珓朝他晃了晃。

    江临言正逗着他徒弟, 忽然就停了步子。雪松间倏然窜出十五六人来, 那些山匪没蒙脸, 长相各异, 既有生了粗犷北疆貌的, 亦有素淡些的南疆脸儿。只是他们模样虽不相近,此刻却齐刷刷冲他俩举着刀,还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沈长思眼睛尖, 借着斑驳闪着的日光,算出不远处还有约莫四五个拉着弓的。他略微琢磨, 来人虽多,但有他师父在,胜算无九也八。若是要动手,不出少半个时辰就能解决。

    他与他师父背靠背立着,他正想问江临言如何打算,哪知他师父打得过打不过他也不管,还不待那群人催,他便先识趣地蹲下把剑卸了,眼尾颤着些笑,道:

    “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那群山匪里边领头的,紫面虬髯,只见他将刀伸得更近了些,粗声粗气道:

    “呸!谁和你这装神弄鬼的是一路子的!”

    “装神弄鬼的?谁?”沈长思诧异地回身打量了他身后那吊着风水扇的逍遥人儿一眼,只默默把视线给收了回去,“装神弄鬼么?好像也并非全无道理……原来是习以为常作弄人。”

    江临言眸光深深,并不说话。

    沈长思见那刀光耀人眼,不由得将藏在袖下的手攥成了拳。眼见那包围圈一缩再缩,十余个刀尖就快要刺着他们的衣裳,他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袖里的软剑近乎要落在掌心。

    江临言察觉他动静,伸手攥住了他的臂不动声色地把软剑给推了回去,还朝向那髯胡汉子眯眼笑道:“鄙人启州剑客江临言,特来此地拜会诸位绿林好汉。”

    “江临言?!”那些拿着刀的山匪错愕地停了步子。

    倒是那虬髯汉子屹立不动,张嘴骂道:“狗屁!老子瞧你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皮白肉嫩的,今儿又是揭了官府的哪个榜,要来取老子的脑袋?!”

    “爷,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我二人打定主意要上山已有好些日子,奈何被山脚下扎着的兵营给拦住了好些时日。今儿不知那兵营里头闹了什么事,竟连夜搬走了……您这山机关遍地,也得亏是我才能走到这儿来。我替您试了,就凭您这儿的机关,那些官府的杂碎万万进不来!我们不过想要与您同伍的俩乡民罢了。”

    “乡民?老子从未见过哪个乡民整日提着这般好剑到处晃荡的!更何况,”那汉子踩住了江临言抛在地上的那把剑,“你还道你是江临言!”

    “鄙人为江临言又如何?常居乡里可不就是乡民。”

    “呸!什么乡民!老子最瞧不起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还以为自己是何等不随流俗,潇洒自由,杀起人来却比我们这些驮着匪盗之名之人的心还要更硬,见了权钱还不是被勾得走不动路!”

    “爷,这世上之人何其多,并非人人皆是那受朝廷招安的温沨——那剿匪无度,杀红了眼的温沨!鄙人是万万不敢欺瞒您……诚如您所言,如今官府如若仍有意要捉拿您这些好汉,那么鄙人多少能祝您一臂之力。”

    “老子如何能知你是助老子,还是助官府害老子!”那山匪拿脚勾起他的剑叫他接了,“你接我几招!”

    “请——”

    江临言后退半步贴紧沈长思的后背,接下去只听那汉子一声低吼:“看老子不先破了你乱穿的剑客皮囊。”

    那人说着一击猛攻,原是打着要砍下江临言半只手臂的念想的,哪知那江临言从从容容,倒是防得很快。双刃相接,“砰”的一声,他五脏六腑都宛若被塞进大钟里头震了几回,叫他头脑一阵又一阵地发晕。

    那汉子含住口中血,用了死力去将刀往下压。可那江临言稳如泰山,竟叫他一寸也挪不动,手都险些要握不住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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