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13、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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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下脉搏狂跳,紊乱偾兴,再怎么不懂武林,单从脉象上,宣榕也能看出不对。

    她眉间微蹙,斟酌道:“我不懂功夫,但你这是真气走岔的前兆。有任何用药需求,直接向阿渡提就行。”

    耶律尧神色依旧平静。

    说着,宣榕放开手,很认真地道:“你肯告知我,又为了他们奔走一趟,我已是感激了。不用勉强做对自身有害的事情。”

    耶律尧睫羽一颤:“无碍,我有分寸。”

    宣榕也不戳穿,转而道:“你们三人一宿没睡,回去补个觉吧。阿渡,府里令牌给昔大人。”

    容渡二人自然应“是”离去。

    耶律尧没动,半晌,他才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比如,约法三章再多个一条?”

    哪有赶上来签订条款的?她又没有管东管西的控制欲。

    宣榕失笑:“你是来我齐治病的——权且当病吧。以你身体为重,其余诸事不必多虑。”

    耶律尧默然。

    没有责备,没有畏惧。

    她在看他,亦在看世人。

    何等有幸,那目光同样悲悯。

    何等不幸,那目光并无不同。

    *

    又简单问了镖客几句,宣榕将视线转向母子俩。

    见他们二人情绪逐渐稳定,她便问道:“一直忘了问夫人何名何姓?如何称呼?”

    这世间很奇怪。子为父从,妻为夫从。

    很多时候,女子连自己的姓氏名字都不配被提起,一贯以“氏”或夫姓示人。

    闻言,妇人果然扭捏了一瞬:“……民妇宋桑,家里养蚕缫丝的,便取了这个名儿。”

    又连忙感激涕零:“多谢小姐救我!可小姐,郡守大人何故要对我下手……难不成是我当面寻来,哭哭啼啼的,污了他名声,让他在人前难堪……?”

    宣榕无奈。

    这些混迹官场的老油条脸皮厚着呢,怎会因此就痛下杀手?

    她有另一个怀疑——“章平”是顶替的,是萧家人,真正的章平早已被害。

    但目前没证据,看章平信誓旦旦说他是陇西人,极有可能多年来仗着朝中有人,不断修正身份……真相还能被挖掘出几分来,不好说。

    于是,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章大人同你夫君,有可能旧识。说不定他想掩盖什么往事……宋夫人,当年你丈夫北上赴考,有给你写信吗?”

    宋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寄信不方便,也不便宜……”

    宣榕干脆抽了张纸,从画具匣子里摸了炭笔,问道:“那他是和模样,身量如何?有什么特征没有?”

    宋桑怔了一瞬,苦笑道:“瞧我,您这一问,我才反应过来,我都快忘了他长相了,但家里人都说阿宝长得像他爹……”

    说着,她牵着儿子的手,将他推到宣榕面前:“相公也也是这般,浓眉大眼,长得俊,身长八尺,比我高出一个头……哦哦对!我相公他天生六指,为了和常人无异,小时候砍掉过一根,但右手小指头处还是有点凸出的痕迹。”

    她絮絮叨叨地说,宣榕断断续续地画。

    最终,一个长袍书生跃然纸上,一张全身,一张面部特写。

    人画好了,宣榕停了笔,刚想问画得准不准,抬起头,发现宋桑早已泪流满面,见她望来,慌忙用袖角擦拭掉一边眼的泪水,道:“小姐画得真好,您是想用这画寻人吗?用完后,能不能给我留个念想?”

    宣榕递去一方帕子:“到时候给你画张新的。”

    宋桑经历一晚上逃命,早就浑身狼狈,没敢接:“小姐我……”

    宣榕便握了她手,将帕子放在她掌心,柔声道:“夫人受惊了,先去洗漱歇息一下,不过有一点——之后无论是谁问起,夫人都请咬死了,你未碰到追杀。”

    “……好,都听小姐的。”

    等宋桑走后,宣榕还在看着画像出神。

    昔咏胡乱给镖客们箭伤上撒了点药粉,防止他们感染丧命,捆扎实了塞到小房锁住,问道:“郡主,这俩人怎么处理?”

    “意图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注】”宣榕下意识背了出来,随即失笑,“先搁放着,别让他们露面出声。之后再处置他们。”

    昔咏好奇问道:“您已有谋算?”

    宣榕沉吟道:“还在想,画像寻人不现实,况且章平长得也没甚特点,除非当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否则没人能记住他九年。所以……”

    她一颗颗转过腕上佛珠:“我想诈一诈他。”

    昔咏忽然道:“郡主,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宣榕若有所感一抬头:“昔大人该不会指耶律吧?”

    昔咏道:“对!他既然能操纵人,让他直接问章平不就好了!”

    晨光渐起,日出山岗,金色逐渐铺于内室。

    “昔大人,你浪迹江湖时候,有听说过‘琉璃净火蛊’没有?”宣榕忽然很轻地道,“耶律尧身上的蛊毒是这个。”

    昔咏猛然一惊:“怎么会!这玩意不早绝种了吗?那怪不得——”

    宣榕只叹道:“凡事皆有代价。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于自身无损地操控人?”

    昔咏还想再说什么。

    宣榕将画像放下,用布巾沾水,拭去指尖的墨迹:“他应了我另一件事,此事足够让我引荐鬼谷了——我不便再多加要求,昔大人可明白?”

    昔咏顿了顿,很识趣地不再多问:“臣知道了。”

    *

    宣榕让宋桑母子俩休息了一天。

    这一天里,昔咏派人拿了画像暗访问询,果真一无所获。

    但问到萧家,就是阁老萧越的家族时,却也交口称赞:

    “萧阁老家啊!那可是咱们陇西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对对对,咱狄道向外的官道航道,也都是他老人家在位后修的。”

    “而且当年萧家鼎盛时,每年都会款待路过学子,办各种诗词会,只要诗作的好,在他家住宿不要钱的哩!”

    “所有路过的学子,都会在萧家做客的。是那几年潮流风尚。”

    “可惜啊,三年多前阁老被贬……萧家也落魄咯,祖宅荒废好久了。”

    昔咏和萧家堪称血海深仇,听人夸仇家,听得那叫一个五官扭曲。

    回来和宣榕汇报时,还愤愤不快:“真是一个‘朝堂清流’啊!”

    宣榕则在细细思索她打听回来的消息,忽然问了句:“萧越族中子弟,考功名考得如何?”

    应该不如何。

    至少宣榕印象里,没有一个崭露头角。

    否则萧越肯定会帮扶族人的。

    说到这个,昔咏乐了:“哟您别说,都不太行。据说他儿子考个乡试都考不过。那几年陇西是季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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