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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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怀里还有个琉璃灯,将小?匣打开,摸索着?掰开底座。用指尖描摹出轮廓,确认这是一枚小?火匣后,方拧了旋钮,一束跳窜的火焰瞬间照亮四周。

    她猝不及防对?上,耶律尧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微微一愣。

    青年俊廷高?挑,除却竖着?马尾高?髻的银冠,发间银饰亦是精致闪烁。而不知是光亮衬托,还是什么缘故,他的眸光竟然能?够称得?上认真专注,正一瞬不瞬看着?她——这对?他来说,近乎是不可思议的。

    宣榕只以为是自?己错觉。果然下一刻,耶律尧长睫一敛,再抬眸时?,眸光又是慵懒沉凝。

    他懒洋洋地一挑下颚,向宣榕示意她背后石壁,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小?菩萨,你看后面?。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我?还是想?说,有人好像在谢旻眼皮子底下偷家了。”

    宣榕被他一打岔,登时?把他方才神色抛诸脑后。

    满头雾水地转身回望,面?色一变:“这……”

    只见四周两室大小?的洞窟年岁久远,石壁上布满青苔。掌心唯一的光亮,照得?壁影斑驳晦涩。

    而她背后的墙壁上,被挖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穴。洞穴幽暗曲折,不知通向何方。

    耶律尧越过她,走到洞穴前,半晌微微蹙起眉:“有风。不是死路。外土较新,不超过两年。要趁着?余鹏还没来开机关,走一走吗?”

    宣榕遇事果决程度不亚于他:“走。趁消息没传出去。”

    她朝耶律尧走去。只见他似是思索片刻,指节轻扣墙壁,便问:“怎么了?”

    “追虹素珠它们都没带来。找点东西探探路。”随着?耶律尧话音刚落,几?只鼹鼠从土壁中挣扎探出头来,站直身子给两人作了个揖,然后飞速向前奔去。

    宣榕:“……”

    许是有动物带路,一路行得?快。偶有挖岔的死路,也尽数避开。

    火匣中焰火扑簌,照得?两人影子修长交叠。宣榕侧脸都仿佛打了一层暖釉,肌肤泛起一点急速行走带来的红润,也因地下空气?稀薄略微喘气?。

    耶律尧脚步一顿:“要休息吗?我?试着?把那对?支架修整了一下,似乎能?飞了,余鹏应当在准备试飞,现?在可能?还在天上,一时?半会下不来。”

    宣榕缓了步子,将火匣递给他,撑着?膝盖深吸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怎么修整的?”

    耶律尧淡淡道:“我?见过这套图纸。”

    宣榕好奇:“也是缴获的战利品吗?”

    “不是。”耶律尧却像透过眼前方才所见的巨大鸢鸾,来到许多年前,“很?小?的时?候。”

    宣榕微微瞪大了眼,光影中,耶律尧下颚线条紧绷,面?无表情道:“我?母亲是个被流放的西凉人。”

    “……”

    宣榕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欲言又止,终归哑然。

    地下

    西凉其实占地不大, 有四泽八大荒,再?加上西岭雪山,共计十三州府。

    几十年前八王叛乱后, 撤一泽两荒,如今共十一州府。

    该国油矿不少, 瘴气?颇多, 是天然?屏障, 但相对来说不宜居住, 野兽与尸骸齐飞,毒虫与沼泽一色。

    这倒逼西凉人用机巧逆天改命,他们能水上建竹屋、山中造殿宇, 到了近百年,天枢院为首的机巧师们疯狂研制战事器械,

    这个前几百年都悄无声息的国度, 开始大肆外扩。

    据说南面的波斯被打得毫无战意, 已然?半投降状态。

    而由于生产中“机巧”不可或缺,与传统农业为主的大齐、畜牧业为主的北疆和出海贸易为主的东燕都不同——西凉中女?子反而话事权更高。

    她们手巧灵活, 更是通过卡住机关零件的大小,垄断部分要械的制造权。

    西凉皇百余年来皆为女?性, 至于朝堂, 男女?占比大概三七成。

    宣榕长睫一颤, 忽然?有些?难过。

    可以想象,作为一个?西凉女?子, 在北疆被圈禁数十年, 该有多绝望。她下意识地紧了呼吸, 半晌才直起身,轻轻道?:“你看起来很怀念她。她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

    “实不相瞒, 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耶律尧却自嘲道?,“我只和她一起生活过七年。”

    宣榕很想问?母子分离后,她住在哪里,什么境况。

    可是不行,有的伤心往事,属于“我可以说”,但“你最好别追问?”的范畴。

    只能默然?。

    本来在心里默记的行走方?位,都乱了一瞬。

    而耶律尧见?她休息好了,便拿着火匣,在前领路。

    侧脸在火光里,俊美得几乎能透出咄咄逼人的锋锐。

    良久沉默,只余两人脚步。

    就在宣榕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青年略微喑哑的声音传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活下来的信念是‘报仇’。可是后来觉得没有任何意思。把他们都杀死,然?后呢?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这种人也杀不完。”

    宣榕微微一愣:“那……很痛苦啊。”

    “是啊,痛苦且拧巴。于是我换了个?信念。”耶律尧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人这种东西,在敌视身边一切,想杀死所有人的时候,总是得找个?支撑,才能活下去,不是么?””那你……换成了什么?”

    耶律尧挪开视线,直视前方?看不到头的黑暗,良久,轻轻道?:“换成了一个?人。”

    宣榕好奇道?:“古代圣贤,当朝宗师之类的吗?”

    耶律尧道?:“不太算。但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或许是地下甬道?蜿蜒阴暗,回声叠叠。

    宣榕总觉得耶律尧低哑的声线似是紧贴耳畔,她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轻声道?:“把你自己当成自己的支撑点,不行吗?”

    耶律尧淡淡道?:“不行。”

    “为什么?”宣榕很疑惑地看他。

    把外物当作心中依靠,是极度危险的做法——死去的圣贤都无法盖棺定论,偶尔被时人拉出来痛责或是褒奖,曾受称赞的或许贬入尘埃,曾被唾弃的或许被捧上神?坛。

    今朝仿若真理的结论,明日也许是谬误。

    这尘世万千,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而“不变”的东西,如何能作为心底依靠呢?

    耶律尧笑了笑道?:“可能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别看我经常骂谢旻,我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到了,你先?别过来。”

    他忽然?顿住,声音压低,凝视前方?黑暗片刻,抬步上前。

    前方?有一堵墙。

    看上去已至死路。宣榕顺着他四顾的目光,打量周遭,轻声道?:“墙上有扶梯的痕迹?”

    几乎是与此同时,耶律尧抬臂,指尖在头顶土壁上拂过,道?:“对,不过不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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