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谋士不可以登基吗?: 380-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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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他看到的正是今日这一碧如洗的天空,好像合该是个适合于重逢的好时候,也是个适合将他们这等“恶人”给送上死路的好景象。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真应该感谢父亲没让这个行刑的地点直接放在长安城的闹市之中,到底还是给他保留了那么几分体面。

    在被压制着于那郊野刑台跪下的那一刻,死亡的恐惧在一瞬间门取代了他此前的麻木,让他在这一刻哭号出声,甚至极力挣扎着想要从刀斧之下逃离。

    从猎人转换为囚笼之中猎物的过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刘扬的美梦被击碎得猝不及防,直到死亡临头的这一刻才将所有的痛苦懊悔给逼了出来。

    他错了!

    当真是错得离谱!

    但凡他能安安分分地做一个老实的皇子,绝不与乔琰做对,就算刘虞病倒,由这出现在长安的刘协接替天子之位,他也能做个富贵闲人安稳度过一生。

    甚至于,若不是长安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惊变,刘协可能还依然处在避世隐居的状态,以防因为他的出现而让谁做天子成为长安城中的争端。

    可现在他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他势必要以谋逆之人的身份被记载在后世的史书上,作为迫害忠良的罪魁祸首。

    除非乔琰当真对这大汉基业做出了什么篡位谋朝之举,他或许还有机会被作为一个早早发觉出对方真面目的聪慧之人得到一点恢复的声名,但他对自己身在病中的父亲也做出这等限制行动的不孝举动,甚至将他气得吐血的行径,却再没有一点洗刷恶名的余地了!

    那是大汉背景下多有诟病的不孝。

    身后的刀斧声破空而来的风声,让明明能在瞬息之间门结束的死亡,变成了一种慢动作。

    刘扬死死地咬着下唇,只等着刀斧落地的那一刻,却忽然在此时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刀下留人”之声。

    风声顿时停住了,刘扬也面带着惊喜朝着来人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正见卢植骑着一匹快马朝着此地冲来。

    但当对方行到近处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的梦想却在卢植开口的那一刻彻底被打碎在了当场。

    只听得卢植说道:“可否给我一盏茶的时间门,让我与我弟子叙旧两句?”

    他不是来救人的,他只是来给刘备送行的。

    从卢植的话中已不难听出他潜藏的意思,他无法改变这个会让刘备送命的判决,顶多以老师的身份来对他做出一番慰问。

    刘备如此,刘扬自然也不可能有何种得到宽恕的法子。

    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的腾跃落地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刘扬恨不得方才那一刀就这么直接落下去,让他不必面对接连两次的生死判决。

    可在此时并没有人去理会他是何种糟糕的心情。

    无论是负责监督行刑的官员还是作为被点名的主角,都只将目光放在了卢植的身上。

    卢植毫无疑问是一路奔波赶来的,甚至在此刻的翻身下马中还没能将自己的气息给平顺下来。

    想想也对,这长安城中的消息要传到并州的乐平便需要数日的时间门,卢植从那里动身而来又需要数日,这还是在沿路没有遭到任何阻挡的情况下才能达成的结果。

    刘备清楚地看到,卢植一贯以来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在此时被风给吹乱了大半,飘飞在空中的正是其中几道醒目的银丝。

    他站定在了原地,见裁决生死的刀斧都已经停了下来,显然是给了他这个与刘备交谈的机会,他这才将头发,衣袖都打理成了平日里的样子,而后朝着刘备走了过来。

    刘备忽觉心中一阵酸涩,在卢植已在他的面前盘膝而坐的那一刻,他开口问道:“老师为何不去看看长安城里的新变动呢?”

    卢植叹了口气,“有些东西还能晚一些去看,有些人却是去迟了便见不到了。”

    这师徒二人倒是都很默契地没在此时谈及什么为何如此、是否后悔,只是以闲谈一般的口吻说起了刘备在抵达长安后的见闻长进。

    刘扬简直要被刘备给气死了。

    卢植是什么人,那在名义上来说也是乔琰的老师。

    他不趁着这样的好机会让卢植替他向乔琰求情也就算了,居然还随即说道,他虽名义上干的是宗正内官长的位置,但实际上因为抵达长安的宗室人太少,他便又在所住的宅邸中开辟了一块田地,效仿着凉州那头越冬时节所做的那样种下了一茬胡菜,大概等到开春的时候就能够长成了。

    如若到时候他那处宅邸没有直接被转手给下一个人的话,卢植可以将那些种下的都给收走,也算是他这个学生给上交的束脩。

    卢植无奈地回道:“你这人当年便不自己交束脩,让同乡里人给你上交,还有那么些个喜欢华服骏马的毛病,如今还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收菜,这都算个怎么回事?”

    他从怀中将那壶还被体温焐热的酒朝着刘备递了过去,“喝两口?”

    刘备并未错过卢植这句看似指责的话中对他的包容之意,便抬手朝着那行刑之人示意能否先让他将此物给解开。

    看守在周遭的兵卒手中都有着防止有人来劫囚而配的弓箭,就算是解开了刘备手上的镣铐,让他能完成这出与老师的共饮,也并不必担心他能趁着这样的机会从此地逃离。

    “多谢。”刘备朝着上前来的士卒谢道。

    这长安地界上的风尚在乔琰和刘虞坐镇此地的数年间门,看似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动,却好像早已在潜移默化中,转向了一种令人置身其中便觉舒适的状态。

    他转回到了面前的酒壶之上,在其上的封口被拔出的那一刻,在依然不算和暖的风中便夹带上了一缕有些烈性的酒香。

    刘备不由赞道:“好酒!老师先请。”

    卢植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刘备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在跟老师客套,而是您先请后,剩下的我便给包圆了,也算是让我再体会一次饮酒空壶的感受吧。”

    这倒真是刘备做得出来的事情。

    人人都道刘备是个仁人君子,但那大约已是他在黄巾之乱后谋求到清河郡兵曹掾史后才有的表现,卢植曾经见过他领着那群豪侠游街窜巷,自然知道他那少年时期的混不吝性子到底是何种模样。

    此刻生死交际,倒是让他显露出几分旧日脾性了。

    卢植小酌了一口便将这酒壶交到了刘备的手中,但他并未自己将其一饮而尽,而是喝了三两口便停下,忽而开口问道:“老师介意我将此物赠予他人吗?”

    眼见刘备的目光望向了何处,卢植又怎么会猜不出刘备此刻要将其转赠何人。

    他道:“既已是给你的东西,你便自行决断好了。”

    刘备持着这酒壶便站了起来,在周遭士卒警惕的目光中走到了关羽的面前,开口说道:“你我名为主从,实为兄弟,可惜徐州一败后我未能寻到翻盘的机会,又做错了一个选择,拖累得你与我一道赴死,更遗憾于未能以将帅的身份战死。今日唯有烈酒一壶,聊慰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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