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暧昧: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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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来,恨恨地把皮带砸在脚下,发疯大叫:“救援队为什么还没有到?!”

    谈穗抬手看了眼时间,再次拨通救援队的电话。

    还要十分钟。

    刚刚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如果陈礼这一跳遇到意外,她现在也凶多吉少。

    就算没有意外,也一定会遇见蛇……

    陈礼站在泥潭边,手控制不住发抖,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铺天盖地的恐惧感中折断了树枝,插进蛇心位置的。她只有小臂被蛇缠着,刻在骨头里十几年的湿滑感却已经渗透皮肤传遍了她全身,她想呕吐,神经在极端恐怖的颤栗感中一根接着一根崩裂。

    “啪——”

    又一滴血顺着陈礼的胳膊滚下,和蛇血混在一起滴在地上。

    陷在泥潭里的谢安青五脏翻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见一滴血落在湿土地上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的那种效果,她感到了片刻的大脑空白,血色在眼前炸开,失去控制的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说话不像说话,叫不像叫。

    像失声的人在濒死边缘绝望挣扎。

    声音迟钝地从喉咙里挤压出来,飘入空气那秒,惊悚的“嘶嘶”在她耳边响起——原本只是缠在她脖子里的蛇尾现出绞杀的窒息感,她在冷冰冰的泥浆里保持一个动作久了,僵直发硬的身体不受控制晃了一下。

    “哗——”

    很轻的水声。

    和陈礼大跨步前奔,像是要跳进泥潭的动作同时出现。

    “站住!”

    谢安青声音压抑到扭曲,她从小山上山下跑,对蛇太熟悉了,有毒没毒,她一眼能辨。现在她身上这条,咬在陈礼胳膊上那条无一例外,带的全是血循毒,被咬之后血流不止,马上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灼痛感。

    陈礼知道。

    她拍过很多照片,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紧急情况,她一定知道这时候要尽可能保持镇定,放慢行动,减缓血液的流动速度。

    可她竟然在跑!在想办法救现在明明更安全的她!

    商量,商量!说好的商量,她还是喜欢用一个人的主张决定两个人的事情!

    她身上那些根深蒂固的固执根本改不了!

    她的承诺,她的保t?证不过是当下脱口而出,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她做不到!

    她到现在,到这一秒!

    她从头到尾,始终就没有看清过自己!

    她永远,都不可能,在冲突发生的时候,试着听一听她的想法……

    “陈礼,”谢安青一开口,疲惫的声音恐惧到发虚泛空,“你会处是不是?”

    陈礼低头朝胳膊上看了一眼。

    谢安青:“求你了,不要再动,一步都不要再动。我现在没事,你先救自己。”

    陈礼说:“先救你。”

    谢安青:“陈礼,你怎么答应我的?!”

    陈礼眼底有光晕低掠而过,她垂下睫毛,那缕光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事急从权。”

    谢安青:“……”

    谢安青无端想笑。

    该为她的食言和绝不可能兑现的诺言愤怒吗?

    愤怒过后发现,她也不过受了太多的苦,走了太长的路,被逼成的这个样子。

    为了留住那唯一一个可能属于的自己人,她要么不要将来,要么不要性命,这种行为和她当年一再放弃尊严去挽留她,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解解解!

    谢安青不断说服自己解。

    透过被遮挡的视觉缝隙看到陈礼把蛇从胳膊上扯下来,真的再没有下一步急救动作,而是来回奔走,迅速把一盘绳子——从男人的登山包里找的——拆开绑在树上、自己身上,企图进入泥潭那个瞬间,谢安青的智被愤怒一口吞噬,声音低压发冷:“陈礼,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过来。”

    她都能感觉到无数条蛇正在迅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陈礼脸从手电筒局限的灯光一闪而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对周围这些东西恐惧憎恶到极点,已经开始变得机械的行为;她在发抖。

    不管这个反应是出于心因素,还是血循毒已经在她身体里发展,她现在都应该安安静静待在远处,先把自己的命保住,而不是拿她固执的,孤注一掷的,不计后果的爱情精神来以命换命。

    她又不会马上死。

    怎么在沼泽里求生,怎么不惹怒蛇群,她一个在临水的山野乡村长大的孩子比她陈礼清楚得多。

    为什么就是不听,不看,不判断,不信她呢?

    为什么还再往前走?

    嵌在胳膊上的蛇牙不拔出来不疼吗??

    心悸、畏寒、发热、胸闷、视力模糊……这些症状都已经出现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表现出对死亡的敬畏和恐惧???

    谢安青愤怒、担心、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和脖颈里越来越清晰的窒息感交织拉扯,她控制不住流泪:“陈礼,你不要逼我对你说难听的话。”

    陈礼正在变得虚浮的步子顿住,过度逼迫自己冷静导致心悸症状都好像消失了,智趁机收拢,去分析谢安青刚刚的话,自动脑补。

    ——你敢过来,我们就完了。

    陈礼定格,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在脑子里轰然爆发,她紧锁在谢安青身上的视线像是从雾里穿过去一样,陡然变得白茫茫的,看不清楚谢安青的脸。

    陈礼知道,蛇毒的发展开始影响她的视线了。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同样的蛇,现在正在谢安青脸上爬行,在她脖子里收紧。

    陈礼站着,看着她,攥紧断枝的同时攥住的蛇,随时会被她捏爆。

    “一步之遥,你让我看着?”陈礼说。

    声音像深冬已经下习惯了的大雪,没有扑簌簌的颗粒声,但漫天遍野全部都是,又轻又冷,静得可怕。

    谢安青在水里抖:“我让你最开始就不要过来。”

    陈礼:“除非我已经死了。”

    谢安青强压嗓子,不敢发声:“你不要发疯!”

    陈礼:“控制不了,两年前,我一脚踏进平交道那秒就没有回头路了。”

    两年前,她坐在车里一抬头,满目色彩全是站立在田埂上的那一个人时就彻底完了。

    一年前,她为把这个人扔进垃圾桶里的一串手串抢回来,跳下姻缘崖那天就已经死了。

    “……”

    陈礼忽然发现:她死过。

    那不就行了。

    “阿青,不要跟一个死人讲道。”陈礼轻声发笑,“她那一双眼睛除了必须看见的仇恨,其他时间在找的,始终都是你还在哪里活着,看不见别的。”

    陈礼说着话,侧目看着右臂松松垮垮搭在手肘处的袖子,想不起来袖箍——谢阿青常用的一种黑色发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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