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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明月歌》 70-80(第10/29页)
这叫他?不禁去想, 沈家失势前,未曾被迫成?长的沈家小娘子, 是何模样?
俩人自幼便定下婚约,可过?往十六年, 他?都未曾与?他?这未婚妻见过?一面——
不对, 或许曾经见过?一面。
“郎君,你在想什么呢?”
妻子温软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 裴瑕垂眸,便见沈玉娇睁着一双清凌凌乌眸望着他?:“孩子给我抱吧?你都抱了一路了。”
“无妨。”
裴瑕现下抱孩子愈发熟练,单手揣着小襁褓,神情自若:“小家伙越长越结实,你抱着会累。”
沈玉娇本想说抱一会儿?也没多累,但见他?不愿撒手,便由着他?去:“那我们上楼吧,快到?午时,龙舟赛要开始了。”
夫妻俩在奴仆的跟随下,一道上了临河畔的端阳楼。
端阳楼乃是五层楼阁建筑,主色为红,覆盖绿瓦,檐角飞翘,如展翅欲飞的凤凰,整座楼雕甍画栋,庄重大气,正午阳光一照,更是熠熠生辉,气势磅礴。
“这栋楼是我父亲画的工图。”
入座临河雅间后,沈玉娇望着苍茫涌动的渭河,目光有些缥缈:“端阳楼建成?时,我年方五岁,但我还依稀记得,酒楼开张时,我父亲抱着我,站在最高t?层临江远眺。”
“娇娇可记得爹爹桌上的那副画?这座楼就是爹爹的画变成?的。”
“哇,阿爹好厉害!”
“我长大后也要像阿爹一样厉害。”
“好好好,我们娇娇有志气。”
大人都是那样哄小孩儿?的。
哪怕她与?哥哥一起?跟着父亲学画图,但哥哥可以考科举、走仕途、进?工部,她却走不成?——
世道压根不给她那条路。
她得听母亲与?乔嬷嬷的教诲,收起?尺规墨笔,拿起?算盘针线,学习主持中馈,学习针黹女红,这些方是女子该做的。
一晃眼,她嫁为人妇,她的郎君抱着她的孩儿?,来到?了这座端阳楼。
沈玉娇看着那小小襁褓里的婴孩,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庆幸,棣哥儿?比她幸运呢,他?长大能选的路,可比她多。
“玉娘想岳父了?再过?两月,赦旨应当就到?岭南了。”
提到?这事,沈玉娇心头那点?惆怅也被吹散,脸上有了笑意:“他?们收到?赦旨,也能松口气了。”
再看裴瑕拿着筷子,沾着茶水喂给棣哥儿?,小家伙吧唧着嘴,好似尝不够般,她不禁弯眸:“这个?小贪吃鬼,前两日看我喝蜂蜜水,他?也吧唧嘴,喝得可欢了。”
裴瑕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婴孩,再看窗边妻子莹白清婉的脸庞,记忆里那个?荡秋千的圆脸小姑娘,好似也逐渐清晰。
“玉娘幼时是什么模样?”裴瑕忽的道。
“我?”沈玉娇微诧,想了想,有些难为情道:“我母亲说,我小时候被我祖父祖母惯得很?娇气,总给她惹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骂我就哭,还找我祖父祖母告状,然后我祖父祖母就去教训她和我父亲……”
裴瑕眉梢轻挑:“没看出来。”
沈玉娇讪讪一笑:“现下长大了嘛,哪里还能像小时候。”
至于?是什么时候从娇气惹事的小魔王,变成?懂事守礼的乖娘子,大抵是从祖父祖母相继离世开始。
那会儿?她也有十岁,得为几年后的出嫁做准备,开始慢慢调/教性子。
“郎君呢?幼年是何模样?”
沈玉娇顺着这话反问,视线在裴瑕冷白的脸庞流连一番,觉得这人小时候,估计也是这副规矩无趣的冷淡模样?
不过?他?幼年便丧父,又有宗子的重担压在肩头,恐怕也没心情与?同龄人那般嬉戏游玩吧。
裴瑕薄唇轻抿,刚想开口,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喧闹。
“这不是巧了?你家郎君与?娘子也来看龙舟赛?”
“既然遇见了,于?情于?礼,都该打声招呼才是。”
“快进?去禀告吧,就说谢无陵前来问候。”
门是虚掩着,男人慵懒的嗓音不高不低,刚好能叫屋内夫妻俩听清。
霎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僵凝。
沈玉娇明显看到?裴瑕原本舒展的眉眼,缓缓沉了下来。
她心底也一阵凌乱,诧异,无措,又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期待。
她知道不对,但满腹的疑惑实在憋得慌,她太想知道谢无陵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逗留长安,没回宁州?金矿又是怎么一回事。
门很?快打开,景林黑着脸走进?来,不情不愿地?禀报:“郎君,谢郎君在外求见。”
裴瑕静默不语。
他?就知道,只要谢无陵这无赖在长安多留一日,迟早便会想各种方法缠上来。
那就是个?无赖。
不讲道理、不知廉耻、彻头彻尾的无赖。
可偏偏,是这个?无赖救了妻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厌之,恶之,偏又不可杀之。
搂着襁褓的长指紧了又松,两息的功夫,他?平静掀眸,若有所?思看了对座的妻子一眼:“既是旧友,便请进?来一叙。”
景林闻言,不禁替自家郎君气闷,要他?说,这样的无赖就该套个?麻袋,打断腿丢得远远的。
偏偏自家郎君光明磊落,不屑用那些手段,可君子就该被小人缠着么?
景林憋着一口闷气,低低应了声“是”,转身去将人请进?来。
“守真兄,夫人,别来无恙啊。”
木门敞开,一袭玄色圆领缺胯长袍的谢无陵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时隔两月未见,他?瘦了,也黑了,唯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依旧宝石般璀璨生辉,带着灼灼热意落向沈玉娇。
沈玉娇被那目光烫到?般,低下头,随着裴瑕起?身,一道回了个?礼:“谢郎君万福。”
“夫人客气了。”
谢无陵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恨不得将裴瑕从窗子丢下去,把门一关,好和娇娇单独说说话。
可他?不能。
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可恨又可气。
强压下心底那阵郁闷,谢无陵笑道:“没想到?这么巧,两位也来看龙舟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瑕看他?一眼:“是挺巧。”
谢无陵只当没看见他?眼底那份讽意,若无其事道:“这酒楼生意实在太好,各层位置都满了,我正发愁没地?方坐呢,就在门口见着景林小哥儿?。老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守真兄与?夫人一向热情好客,应该不介意添张椅子,让我与?你们同坐赏景吧?”
若换做寻常友人,裴瑕定会应允。
可这个?人是谢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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