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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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结构,堪称工建营造传世佳作。

    可惜新旧朝廷交替时,此书遗失了城北与?城中两卷,如今市面上?流存的刻本只有?前三卷。

    但裴瑕给她这?套,竟有?五卷,全册!

    她满是惊喜,宝贝似的抱着这?套书:“你从哪里寻来的?这?可是能传家的珍宝了。”

    裴瑕见她的眼?中熠熠生辉的光彩,眉眼?也缓缓舒展:“去岁在史馆整理古籍,发现了半本残卷,想着你可能感兴趣,便整理出来。”

    只那套残卷,属宫中之物,他不能拿出来。只能每日腾些时间,亲自誊抄、描画。

    又寻了印刷坊,专门印了全套——

    原模板已经销毁,是以?沈玉娇手中这?套《洛阳伽蓝记》,世上?独一无二,说是传家珍宝也不为过。

    沈玉娇听到他这?话,忙翻了后?面几页,的确看出是裴瑕的字迹……

    而?那些繁复的建筑工图,他竟也画的细致精巧,栩栩如生。

    沈玉娇不由赞服:“你这?画的也太?好了。”

    他若不进翰林院,进工部?也定是个人才。

    裴瑕迎上?妻子惊叹赞许的目光,心下一阵熨帖,简直比去年春日,打?马游街还要快活畅意。

    “玉娘喜欢便好。”

    也不枉他点灯苦熬的数夜。

    沈玉娇也记起去年年底有?一阵,他回来的很晚。

    她只当他年底公务繁忙,未曾想竟是在整理这?个。

    “嗯,我很喜欢……”

    她轻声应着,又掀起眼?帘,望着他:“多谢你。”

    裴瑕轻笑:“夫妻之间,不必t?客气。”

    说着,又抱着怀中的棣哥儿?:“静宁,看这?盏琉璃灯。”

    琉璃灯精巧璀璨,流光溢彩。

    棣哥儿?这?个年纪对色彩格外敏感,看的眼?睛眨都不舍得眨,满脸好奇。

    沈玉娇看了看手中那套意义非凡的书,又看了看那边看灯的俩父子,心也渐渐静下来。

    若是不去想那个人……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

    待到夜阑人静,裴瑕也用另一种方法帮她忘记上?个上?元灯节的记忆,注入新的,独属于?他们俩人的上?元灯节的回忆。

    花灯在夜里亮起朦胧的光,凌乱的长榻旁,是跌了一地的衣衫与?精巧钗环。

    吃过浮元子,又饮了一盅热酒,他抵着她在漫漫长夜里交/缠。

    抛却一切过往,抛却彼此的身份,酒意在身体里酝酿出热潮,模糊了意识,这?场欢.爱仿佛无休无尽,一切只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

    醉生梦死,大抵如此。

    第二日沈玉娇没能起得了身,喝醉酒的俩人好似都卸下了伪装,变成另一副荒唐模样。

    无论怎样,伴随着上?元灯节的结束,新年也正式过去。

    当第一缕春风拂过柳枝的新绿嫩芽,长安城迎来第一桩热闹——

    寿安公主要出嫁了。

    听到这?消息,沈玉娇的第一反应是,这?尊活菩萨总算要走了。

    打?从去年冬狩回来,寿安公主对外说是学习礼仪,实则是被贤妃关了禁闭,就连除夕宫宴和?元宵宫宴都未曾露面。

    隔了三个月,再次露面,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就不见天日的虚弱苍白。

    陪嫁宫女扶着一袭红色喜服的寿安,去给贤妃叩头拜别时,贤妃见着涂抹胭脂也掩不住憔悴的女儿?,心下也有?一丝不忍。

    但想到她做的那些蠢事,以?及这?小半年来她为锦华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后?手”而?惶惶不安的无数深夜,那份不忍又生生压住,平静与?她道:“去了南诏后?,敛起任性脾气,努力?加餐饭……好好活着。”

    寿安并?不懂母妃话中的深意,仰起一张消瘦的脸,泪水涟涟:“母妃,你当真这?样狠心,当真要让女儿?嫁去那蛮夷之地么?此次一别,你我怕是永生再难相见了!”

    贤妃心底一阵刺痛。

    她与?裴瑕的那个三年之约若是履行,可不就是阴阳两隔,此生不复相见了。

    思及此处,贤妃到底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寿安的脸,含泪的眸光无比慈爱:“樱樱,我的儿?……”

    樱樱是寿安的小名,她诞生之时,正是樱花盛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这?个女儿?,贤妃也真心疼爱过,期盼她能顺遂无忧,一生圆满。

    哪知一步错,步步错,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贤妃心里不是不愧恨,倘若自己对女儿?更关心些,盯得紧一些,是否就能拦着她被锦华蛊惑。

    然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大错既已铸成,也只能自食苦果。

    “我的儿?,别怨母妃。”

    贤妃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静了两息,芳华不再的脸庞勉力?挤出一抹笑:“罢了,你还是怨我吧。我将你带到这?人世间,又将你……将你送到那蛮荒之地……你有?怨,也正常。”

    寿安心底的确有?怨,可她此刻敢怨不敢言。

    她抱着贤妃的腿,苦苦哀求,做最后?的挣扎。

    但最后?还是被陪嫁宫女们“请”出了贤灵宫,送上?了花轿。

    “母妃,你偏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是寿安与?贤妃说的最后?一句话。

    贤妃坐在榻边,面无波澜,仿佛并?未听到。

    直到身侧的嬷嬷小心翼翼唤了句:“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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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妃的泪忽然滚了下来,大颗大颗的。

    她又很快擦掉,笑了笑:“恨好,是该恨我。”

    说罢,她转身去小佛堂上?了三炷香。

    再次出来,宛若没事人,还是平时那仪态万千、贤淑宽仁的贤妃娘娘-

    寿安公主出降,二皇子亲自送仪仗,出了长安五十里。

    听说二皇子回城前,寿安公主从马车跳下来,一袭红衣,朝着长安方向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百姓们皆言:“寿安公主大义!”

    裴漪吃着桃花糕与?沈玉娇道:“她从马车跳下来,跪在二殿下面前,求二殿下带她回宫,妆都哭花了,毫无半分仪态可言。二殿下都不敢看南诏王子的脸,最后?还是三个宫女合力?,才将她的手从二殿下的腿上?薅下去……哎,自古那么多远嫁的公主,真没见过哪个像她这?样,弄得双方都难堪。”

    沈玉娇并?未接茬,捻了块梅花糕送入嘴里,边默默想着,三年后?,贤妃真的舍得杀了寿安吗?

    就算贤妃舍得,二殿下呢?

    隔着一条至亲之命,哪怕是那至亲之人先犯了错,但人心总是会偏私包庇,他们真的能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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