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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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这一回情况调转,谢无陵成了被困的瓮中鳖。

    沉吟良久,裴瑕起身,朝燕王抬袖一挹:“若王爷不介意?,晚些召集众将商榷对策,可否许臣旁听?”

    燕王若有所思睇了他一眼,末了,道:“求之不得。”

    【125】

    【125】/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日午后, 裴瑕出现在燕王与诸将的议事厅。

    这场面有些诡异,就像一群豺狼虎豹里,忽然出现一只优雅的仙鹤。

    诸将频频侧目, 又互相交换意味深长的眼神。

    裴瑕自也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排外感。

    名?义上, 他们都是大梁的臣工,但燕王苦心经营二十多?年, 燕北已然成了?个盘踞一方的小?朝廷。

    他是长安的臣,不是燕北的臣,却出现在这。

    诸将们不大高?兴。

    但燕王坐镇, 无人敢置喙, 权当那矜贵从容的年轻文人是个花瓶。

    直到他们抓头挠耳, 对白城之困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时,那花瓶开了?口。

    “水坚成冰, 冰固成路。”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 裴瑕起身, 走到沙土盘前?, 拿起一支细细长杆, 在白城西北面那条狭窄的河道,划了?一条横:“这便是另一条通道。”

    燕王抚须思索。

    诸将大骇:“不成不成,这太危险了?。”

    “湖水结冰是不假, 可冰面危险,你不知冰层多?厚, 更不知冰层承力几何。没?准还没?进城,就全掉进冰河里当水鬼了?!”

    他们冬日里都不许孩子们去冰面上玩, 一个不慎栽进去那真是救都没?法救。

    可这长安来的倒好, 叫他们冰面行?军,怕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吧?

    “臣知晓如何测算冰面厚度及承力范围, 这一路走来,为着赶路,也曾带着一队人马踏过冰河,那条河的距离与臣所画出的这条河道相差无几,是以?臣才斗胆觉得可以?一试。”

    裴瑕嗓音不疾不徐:“且走这一条路,无须与戎狄对上,便不必太多?的重甲与人马,先带够城中军将百姓的五日口粮,解燃眉之急,再另想办法,领城中兵将突围。”

    话音落下?,堂中响起一片压低的窃窃私语。

    燕王摩挲着虎口那道浅痕:“你详细说说。”

    裴瑕也不藏着,借来纸笔与算筹,将如何估算冰面承力、需得运输粮草多?少,骑兵多?少、辎重兵多?少、何时出发、何时接应,何时派人声东击西,一五一十说得明明白白。

    那些打了?一辈子的将领也并非全凭蛮力上位,皆各有所长,可眼前?这个年轻郎君,却是集百家所长,将他们所擅战术如数家珍般运用,进退得当,有条不紊,当真是难得的奇才!

    诸将看向裴瑕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对才华油然而生的仰慕与钦佩。

    燕王也深看裴瑕一眼。

    早就听闻河东裴瑕胸藏锦绣,腹隐珠玑,有经天纬地之才,济世安民之术。

    今日一见?,果真不虚。

    若自己?有嫡亲后嗣,怎么着也得将这裴守真揽入帐中,去长安造个反。

    可叹自己?那二侄子是个蠢的,这样一个宝贝在身边不知珍惜,非学他父亲疑心重,当真是自毁山河,不知所谓。

    裴瑕说完计划,燕王和诸将皆觉可以?一试。

    只是点将前?去时,老将们一个个又犹疑起来。

    毕竟带兵走冰道,没?试过,心里没?底。

    且这裴瑕嘴上说得好,可从前?也没?与他打过交道,谁知是不是个纸上谈兵的花架子。

    “裴郎君已献良计,哪位愿领兵前?往?”

    燕王一一扫过帐中部将。

    一阵面面相觑后,一位中年将领上前?:“末将愿领兵前?往,只是……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燕王:“说。”

    那将领看向裴瑕,抱拳拱手:“不知裴郎君可否一同前?往?”

    裴瑕眸光微动。

    “这像什么话。”

    燕王拧眉:“刘老八你别瞎胡闹,裴郎君是朝廷的军需官,又不领咱们燕北的军饷,哪有让客人去前?线的道理?,没?个礼数!”

    说着,转脸朝裴瑕道:“他们都是些大老粗,裴郎君莫怪。”

    嘴上说着莫怪,看向裴瑕的眼神却透着几分打量。

    裴瑕沉吟片刻,抬袖道:“臣虽不领燕北军饷,却受朝廷俸禄。终归大雪封山,暂时无法回朝,裴瑕愿随刘将军往白城走一遭。”

    帐中诸将闻言,霎时又对裴瑕高?看三?分。

    这朝廷来的贵使,与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倒是完全不一样。

    商榷过后,前?往白城的计划也定下?。

    明日一早便出发。

    离开议事?堂前?,燕王叫住裴瑕,又仔细叮嘱了?一番。

    这礼贤下?士的做派,叫裴瑕忍不住发问:“王爷不疑我?”

    燕王笑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又抬手,指了?指眼睛:“且本王有眼睛,能识人。”

    指了?指额角:“有脑子,能思辨。”

    最后,他指了?指裴瑕的心口:“更何况你裴守真,有颗居正忧国之心。”

    “去吧。”

    燕王重重拍了?拍裴瑕的肩,沉稳目光间透着一份长辈的严慈:“我家那小?子,便拜托你了?。”-

    是日夜里。

    窗外风雪大作,王府客舍的书桌旁,烛火摇曳。

    裴瑕搁下?手中墨笔,摊开的书信上,墨迹在烧着地龙暖意融融的空气中很?快晾干。

    他摩挲着掌心那块细腻光洁的白玉扣。

    悬挂的穗子换作水蓝色,还系了?个小?巧精致的如意结。

    平安、如意,她和棣哥儿都盼着他归。

    余光瞥见?桌角那枚玄色麒麟荷包,稍作迟疑,还是拿了?起来。

    针脚细密,那火红麒麟脚踏祥云,金光熠熠,栩栩如生……

    足见?刺绣之人的用心。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未将谢无陵放下?吧。

    只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便顺势而为,这般过了?。

    多?年夫妻,再提“爱”这个字,未免有些矫情。

    但裴瑕仍想知道,过去三?年,他在她心里可曾争得一席之地?

    她喜爱谢无陵,又可曾爱过裴守真,哪怕一瞬。

    大抵是异乡寒夜,再加之明日便要去阵前?,叫人也生出好些怅然。

    静坐良久。

    再次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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