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互演手册: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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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牵到身前坐下,揉了两下她手腕:“既然赶上了,也不用后怕, 想多了容易伤着心神。”

    她叹了一口气, “二殿下就这么狠心?”

    “宁禛?”宁珣嗤笑了一声, “他没这个胆量。”

    他顺着向上握了握她小臂,北方的饭食味道重她吃不惯,虽嘴上没说,但掂一掂便知道又清减了不少。

    他从一旁拿了碗酥酪,半强迫半哄着喂给她,“多半是沈澈越过他直接做的,逼我离京罢了。”

    衔池瞳孔微微放大,咽下嘴里这口酥酪,“他是真疯了不成?!”

    宁珣一挑眉,放下碗,拇指擦过她嘴唇,略微带些按压的重感——不疼,但有些怪,惹得她茫然望向他。

    宁珣欺身靠近她,按在她唇角——她对沈澈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无论好坏,他都堵得厉害。

    “有的人披着一张君子皮,内里孰知是什么东西,无情无义,视万物如蝼蚁。”

    “他本来就是疯的,”宁珣冷笑了一声,字音咬得刻意:“在你面前,还算收敛。”

    他语气发沉,似是吃味儿了。衔池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她骂沈澈也不成?

    她一时没忍住笑,抓下他的手来,故意道:“兴许是因为我在他面前,也一直收敛。”

    他眼神倏地变了,侵略感直白,像是盘旋而下的猛禽,要将伴侣藏进再无人敢觊觎的巢窠。

    衔池浑然未觉一般,顶着他目光往前凑,直到离他只隔一线,再倏地顿住——从前她兴许会被他这样看着看着便手足无措,但后来慢慢也便习惯了。呼吸交缠间,她视线自他唇畔缓缓上移,含笑道:“不比在殿下面前放肆。”

    她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宁珣回过味儿来,在她借着巧劲儿妄图脱身前倏地抬手,稳稳扣住她后颈,有些好笑:“存心招我?”

    他话音刚落,门前恰有通传:“长乐公主求见。”

    衔池眨了眨眼,被抓住时那点儿慌张闻声而散,正要抽身,他却按着她后颈往身前一压,在她颈侧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衔池猛地一抖,忿忿瞪了他一眼,宁珣这才松手,话音带笑叫了长乐进来。

    长乐甫一进来便见衔池一手捂着脖子,同她皇兄隔开足足一丈。

    人是隔得挺远,但总觉两人周遭情愫暗涌,似无数丝线细密相绕,容不得旁人插进去。

    ……罢了,这两日过去,她也见怪不怪了。

    “皇兄。”长乐行了一礼,毫不客气要人:“皇兄霸占人这么久,也该让给我一会儿了吧?”

    她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京,又打定主意出宫避两年,再相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宁珣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走到衔池身前,拉开她的手看了一眼——她颈侧只微微有些发红,齿印都没留。他轻轻替她揉开,低声道:“我去军营看看。”

    衔池点了点头,他一挑眉:“就这样?”

    衔池一顿,试探道:“殿下……早去早回?”

    他笑起来,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了她眉心一下,才转身走出去。

    看着宁珣走远,长乐叹为观止,“你不会真是给皇兄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外头天冷,衔池给她倒了一碗热姜茶,顺着她的话递过去:“喏,迷魂汤,公主趁热喝。”

    她一时没绷住笑,“罢了,莫说皇兄,便是我这样日日对着你,也得失了魂去。”

    衔池知道她明日便走,想起阮元修来,便问了一句:“公主回去后是什么打算?”

    她搅了两下手中姜茶,说起正事,方才的笑意淡下去:“我想着,回去便自请去道观修行,避几年风头。”

    衔池一怔,“是公主自己的意思?”

    长乐点头,她便又问了一句:“阮大人可知道?”

    长乐和阮元修经此一事,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只差一层窗户纸等谁先去捅破罢了。

    难不成是阮元修还执着于功业,不肯做这个驸马?

    “不必提前告诉他。等回宫向父皇复命,我会当着他的面奏请父皇。”

    她笑了下,“我知道他在打算什么,但是不成的。”

    “他是我的送亲使,和亲的队伍同朝廷断联这么久,最终和亲不成,回去他便向父皇求娶——即便父皇允了,传出去的话也必然不会好听。”

    “众口铄金,伤得不仅是长乐公主的名声,也有他的。”

    刚认识阮元修的时候,她便知晓他的志向。他胸有鸿鹄未展,欲求青史留名,那她如何忍心,用一桩婚事将他困在后世戏说调侃的笔墨里。

    衔池垂下视线,缓缓叹了一口气。长乐思虑得周全,叫人没什么能再劝慰的地方。

    她本还以为,等他们班师回京之时,便能听到她和阮元修的喜讯。

    长乐握住衔池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反过来安慰衔池:“也没什么,有缘无分的事情,这天下岂不是多了去,又不是独我一个。”

    “再说,没准儿我去静心修行上两年,回宫的时候便不再想着这些了。”

    可两人明明心意相通,为何偏系不成连理?

    送走长乐,外头便起了风。

    北风呼啸,搅得天色都早早昏暗下去。

    衔池等着宁珣回来,扯了张羊毛薄毯盖在身上,翻看着架子上的兵书,不知不觉打了个瞌睡——许是因为长乐的事儿她心有戚戚,心事重便容易起梦。

    隐约有烟雾缭绕眼前,叫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诵经声伴着木鱼敲响,仔细去听却也听不真切。

    她只看到有人缓慢走进来,远远停下,似乎念了一声佛号,“陛下心中既然无佛,点再多的灯,恐也是徒劳无功啊。”

    她顺着那人说话的方向转身望过去,影影绰绰看见一道身影。

    陛下?她混混沌沌在想,圣人在为谁点长明灯?

    兴许是她望着那道身影望得太久,眼眶有些发酸。那人似乎是拜了一下,而后便要朝她这儿转过身来。

    她心口倏地一悸,努力想去看清那人面容。却就在那人转过身的这一刹,眼前光芒一盛,衔池强忍着睁开眼——

    一只手挡在她眼前,将灯烛的亮光遮去。

    她下意识抓住面前的手,抬眼望住眼前人。

    “又魇住了?”宁珣将她抱坐起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去榻上。”

    军务冗杂,他回来得稍晚了些,远远望见屋里连灯都没点时还以为是怎么了。

    衔池一时尚未收拢心神,怔怔看着他,许是被光刺到,她眼中盈满了泪,轻轻一眨,便大滴大滴坠下来。

    宁珣呼吸霎时乱了一刹,“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衔池猛地扑向他,凭借本能一般紧紧抱住他,被他低声哄了半天,才渐渐醒过神来。

    她方才这梦做得本就不太真切,眨眼间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唯一记得还算清楚的,只那句“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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