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十六年: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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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复又回头看了眼整齐呈列的其他十六只风筝,一时……很为难。

    即墨浔缓缓走上前来,垂眼看了看,目光落在这只风筝上,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只青鸟风筝递给了她。他望向她,漆黑的长眼睛里静谧无澜,但望她时却似有几分晃动的笑意,浅得让人以为是看花了眼。

    稚陵倒心里奇怪,他怎么猜到的呢……

    不过现在,有了个新的问题:放风筝一途,她没什么造诣。

    这要追溯到十六年前,她从娘胎里带出个病弱的身子,往后,但凡是活泼一些、颇耗费力气或精神的活动,几乎都与她没什么缘分了。从前放风筝么,泰半时候都是阳春跟白药两个人帮她……

    现在她拿着风筝,在元光帝和太子殿下的注视下,尝试了五六次,风筝却都没有飞起来,她颇有点赌气,准备收了线不玩了,心里还在想,这委实不适合她。

    稚陵却见即墨浔徐徐走到了不远处,举起那只行将坠地的风筝,风飒飒过身,他那件薄薄的墨色长袍在风里猎猎。他微微抬眼,似乎在看风向,等一个好时机,春风盈聚,终于足够,他蓦然松手,这只青鸟乘风而起,扶摇直上。

    线轴呼啦啦直转,风筝已遥遥飞去,叫稚陵初时一愣,眼睛逐渐睁大,映着碧水青天,紧随风筝那一点而去。

    此时,再看那边笔直伫立的即墨浔时,她心里突然有了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好像也似那风筝一样,遥遥直上,恨不能挣脱风筝线的束缚。

    不过……她今生应有尽有,何来的“风筝线”呢?她寻思这个比喻不大恰当。

    但是放了风筝,委实叫她高兴,甚至可以说,一扫今日在沛水之滨,没送出兰草的阴霾。

    ——糟了,稚陵忽然想起来阳春和白药她们尚在园门口等她,她自己忘乎所以,丝毫不觉得时光流逝,恐怕她们已等急了。

    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收了线,说:“时候不早了,我……”

    即墨浔却顺口接道:“那回宫——”“宫”字刚发了音,却见稚陵惊讶地望他,眨了眨眼说:“我要回家了。”

    “要回家了”四个字在他耳边仿佛反复回响。……是了,对她来说,禁宫不是她的家。

    十六年前,她的家在宜陵;十六年后,她的家在相府。

    至于宫中,至于他的身边……

    只是她迫不得已的栖身之地,是她恨不得离开的地方。

    一旁陪她放风筝的父子二人都沉默下来。“子端。”

    那盘膝而坐的少年才缓缓起身,漆黑如渊的眸子险险掠进一丝月光,亮了亮。但那张略显得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不过他起身后,还是微微一踉跄,撑住古树树干,眉眼淡淡,不发一语,忍着低低咳嗽了几声。他身边心腹焦急说:“公子,慢些。”

    他蹙了蹙长眉,沉声说:“不碍事。”

    说罢,并不要他们搀扶,迈出古树阴影,月光甫一照上他的身,薄冷的光,拉出颀长冷寂的影子。他自己稳稳当当上了车,自顾自坐下,睁着漆黑的眼睛,淡淡注视虚空。

    韩衡也上了车,与他并肩坐着,小厮驾车,其余的心腹便都跟随护卫左右。

    玄衣少年眉目清峻淡漠,饶是如信上所言受了重伤,偏偏一声不吭,韩衡仔细想了想,若换成他,断断做不到如此面不改色。

    “殿下伤势如何?”韩衡不知他具体伤在何处,只将即墨煌周身都打量了一番,未见哪里不对劲——又或许是这身玄色衣裳,在夜里看不出什么。

    即墨煌神色淡淡的,只说:“还行,被匪寇砍到一刀,伤了肩膀,大夫说,要养个把月,右手不能正常用。”

    他似想到什么,忽然转过眼来问韩衡:“子端,你今日怎么迟了片刻?”

    韩衡道:“府中来客。”

    即墨煌轻轻蹙眉,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马车到了府门前,韩衡要扶他下来,他坚持自己下了车。远远看来,诚然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只是从他偶尔蹙紧的眉和略显凌乱的脚步可看出些端倪。

    他们进府里都静悄悄的,没有惹人注意。夜色浓郁,韩衡从小厮跟前接了灯笼,引他前去府中后院的绿绮楼歇息,正巧有家丁来报说,留了济春堂的孙大夫,韩衡让请他到后院的绿绮楼来。

    经过长廊时,即墨煌骤然心口一痛,不得已弓了一下身子扶住廊柱,叫韩衡霎时紧张不已,连忙要扶他:“殿下?”

    即墨煌轻闭了闭眼摇摇头,头顶一盏灯笼照着,惨白面庞上汗如雨下,哪里像他口中说的那样没事。他自还想辩称两句,不过俨然没有力气了,身旁心腹们纷纷提议自己背他,都被他否了。心腹们只好想,主子这倔强性子,跟陛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长廊离花厅倒是很近,隔了廊道,一扇四瓣花窗能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瞧见这里。

    稚陵听到细微动静,侧耳去听,听到人声,刚刚听韩公子小厮过来说他们家主人回来了,想必是韩公子的动静。

    但她又从这个极刁钻的角度窥到那边廊上,薄薄灯烛光底下有数道人影。似见一道颀长身影撑了一把廊柱,停了停后,他们继续走,便都没入浓浓夜色里。

    稚陵心里不知怎么,闪过一丝钝痛,但也知道别人家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这是做客之道。

    她旋即低头抿了一口茶,只装作什么也不知。

    白药还在心疼她身子,刚刚那位孙大夫来,直言说姑娘她身子弱,要多多小心,勿要太任性了,似这般脚步不带歇地走上两个时辰,实在是……

    白药就说下回出门,还是乘马车的好。

    稚陵嘴上嗯嗯地应下,但心里很不情愿。在车上走马观花的,哪有自己四处走来得亲切快活?

    何况赶路时,白日要坐那么久的马车,颠都把她颠吐了——为着去陇西老祖宗那儿放开了玩一阵子,她才有动力忍下来。

    只是大夫今晚说她暂时不宜舟车劳顿了,该多歇息几日再上路,这倒很合她的心意。洛阳这样大,自己只逛一夜怎么够呢?

    她正抿着茶听着白药的念叨,周业在旁笑说:“妹妹本就是去陇西游山玩水的,便是路上耽搁几日,老祖宗那儿也不会怪罪。”

    稚陵听得心花怒放,笑盈盈抬起眸子,向周业笑说:“表哥说得对。”

    白药哪有什么别的话可说,笑着叹气,只双手合起十来,佯作拜了拜,说:“菩萨何时能赐我们姑娘一副金刚不坏的身板儿,这般姑娘把大夏朝万里江山走个遍都不是事。”

    阳春听了扑哧一笑,两手张着绿绢帕掩了面,笑起来:“欸,那可求错了菩萨,得求月老。夫人不是说了,当年咱们府上,过路的仙长给姑娘断了个命格,只要结好姻缘,身子也就好起来。”

    仙长那会儿具体怎样说的,阳春哪分得清,只知把姑娘的身子康健跟姻缘连在一起,便误以为只要姑娘有一门顶好的亲事,身子就会好起来。

    周业听后,这会儿目光闪了闪,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耳根微红,打断她们说:“妹妹婚姻大事……自然有姑父姑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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