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过气后: 20、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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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冰掌下从无活人,舒念上辈子推演过医治之法,却没寻着试手的机会,至多算个纸上谈兵的水平。方才看崔述情况极其不好,她才硬着头皮动手,用入骨针封住血脉,困住掌力不叫蔓延。

    可崔述醒来,怎么就——

    ——就傻了呢?

    崔述此人,纵横江湖朝堂,一生高居人上,便是当年困在郊狱之中,也是声望极高的平乱英雄,如今稀里糊涂被自己的入骨针坏了脑子——

    舒念心下着忙,旁的不说,这事若叫甘书泠知道,自己还能有命在?

    两根雪白细长的手指握住舒念衣襟,“饿。”

    舒念一个哆嗦,怀抱万分之一的希望俯身与他平视,张开五指,严肃道,“小吴侯,这是几?”

    崔述目光迷离,久久皱眉,推开她手掌,“饿了。”

    舒念一滞,这模样实在不正常,起码她前辈子便从未听过小吴侯公然喊饿——

    四下逡巡一时,石室内空空荡荡,除了水甚么也没有,只得摸出一枚梅干,递给他,“只有这个,将就吃一口。”

    崔述目光闪闪,张口等待——

    这小吴侯变傻了,倒比以前的样子可爱多了——

    舒念忍着笑,将梅干塞到他口中,满怀期待询问,“怎样,好吃吗?”

    崔述咬了一口,眉毛眼睛都缩到一处,“酸。”

    “哪里酸?”舒念大是不不服,用力嚼巴两下,“分明很甜,唉呀,你怎么吐了?”

    万分惋惜地看了一眼被他吐在地上的梅干,摇头,“尚不知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浪费粮食!”

    崔述目中泪光盈盈,“好酸,水。”

    舒念寻一只陶碗涮了涮,舀了烧滚的水慢慢搅凉,心中愁云惨淡——崔述的掌伤无甚进展便罢了,如今人又傻愣愣的,眼下如何是好?

    崔述躺在枕上,见她手中有水却不给自己,抬手扯她的衣襟,催促,“念念,水。”

    舒念蓦然抬头。

    崔述半日等不到回应,爬起来便去扒水碗,这一动弹便牵动掌伤,疼得倒跌回去,密密出了一头冷汗——

    舒念放下水碗,查看入针之处,淡红的斑点覆在雪白的皮肤之上,美人痣一般——

    禁制安好——

    松了口气。

    崔述神色惶惶,“我怎么了?”

    这是傻得连自己身受饮冰掌都记不得了?舒念很快接受现实,宽慰道,“背上有伤,休要乱动。”

    “嗯。”

    舒念指指自己,“我是谁?”

    崔述直勾勾地盯着案上水碗,然而方才疼得狠了,不敢胡乱动作,仰面道,“念念。”

    两个字不啻于万钧雷霆,舒念指着自己鼻子,万分艰难问,“我是说,我叫什么名字?”

    “水。”

    舒念一口气吊着又倒回去,直噎得心口生疼,深知再问也是白废,老实捧了水碗,用匙舀了,慢慢喂他。

    崔述渴得狠了,咕嘟嘟喝完一碗水,气力耗尽的模样,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脑袋,小口喘气。

    舒念又盛了一碗水,置在案上放凉。见他襟口处色泽深红,抬手摸了摸,竟是湿答答的——应是方才疼痛之中,冷汗淋淋,浸得透了。

    出那许多汗,难怪渴成这般模样。

    舒念一只手抚过他冰凉的后颈,“衣裳都湿了,脱下来吧?”

    掌下黑发的头动了一动,“嗯。”

    一时间舒念心中啥滋味都有,若非真的傻了,小吴侯崔述,焉能这般好说话?

    “你别乱动。”舒念叮嘱,探手入被,除了湿衣裳,好在施针时便已脱了小一半儿,也算便捷。

    舒念将湿衣裳掷在地上,回头看见白生生的一只脚露在棉被之外,足趾蜷作一团,应是冷的,摇头道,“你盖好被子——这是什么?”

    足踝处乌沉沉的,经年旧伤累累,应是捆绑伤,一层叠过一层——舒念指尖微颤,抚在足踝之上,“谁干的?”

    崔述喝了水便昏昏沉沉,伏在枕上发怔,被她一触一个哆嗦,一条腿挪着往被里躲,“痒。”

    舒念只得松手,掖紧棉被,移到崔述眼前蹲了,神情严肃,“你脚上,还有手腕上的伤,是谁干的?”

    崔述困惑地看着她,“什么?”

    舒念双手比划了一个绳索捆绑的动作,一字一顿道,“是谁,绑了你?”

    崔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阿兄。”

    舒念心下一沉,“苏存仁?”

    “念念。”崔述拉她袖子,“水。”

    “哦。”舒念梦游般往案上取了水,心不在焉地喂他喝水,心中惊惶便如山崩海啸:崔述身上这许多捆绑伤绝非一日能成,若崔述没有撒谎,说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苏循囚禁,而且——

    手腕两刀又深又长,必然是冲着取他性命去的,若是苏循所为,又是谁能在苏大楼主的囚禁中救了崔述?

    崔述喝饱水,伸手推拒。

    舒念放下水碗,细想此事关系到能否回藏剑楼求助,不能不问,正色道,“小吴侯,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告诉我,是不是苏存仁囚禁了你,原因是什么?”

    崔述皱眉思索一时,眼神渐渐迷离,忽然将额抵在地榻沿上,发出一声痛呼——

    舒念暗道不好,揭开棉被看时,那掌印就跟活了一般,肉眼可见其上血脉涌动,惜乎被银针阻隔,无法涨开,色泽却格外地鲜艳起来,直如雪地红梅——

    崔述疼得昏昏沉沉,连声呼唤,“阿兄,阿兄——”

    舒念恍然大悟,原以为崔述呼唤苏循是向他求助,却原来恰恰相反,竟是疼痛中向苏循求饶么?

    苏循究竟对崔述做过什么?

    舒念十指疾出,掌印边缘的银针被她指法牵引,稍稍浮起,复又陷入——

    银针制住掌力,崔述渐渐平复,伏在枕上不住喘息。

    舒念暗道一声惭愧,确然应该等迫出饮冰掌力才好追根究底,想一想又摇头,真等小吴侯清醒,又怎会把自家秘事说与她听?

    罢了罢了,少些好奇心。只如今这情状,恐怕也不能向苏秀求助,万一苏家父子果真与崔述有仇,岂不是上门送人头?

    崔述往前挪了挪,一颗黑发的头枕在舒念膝上。他被舒念脱了衣裳,被内的躯体只余一条薄薄的中裤,几乎便是赤条条的。这般一动,棉被下滑,半边肩背便露在外间,肌肤晶莹,洁泽如玉——

    舒念只觉十分晃眼,忙拉扯棉被遮了。

    崔述软软趴着,摸索着寻到舒念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投入其中,“念念。”

    舒念万分好奇这位“念念”究竟是谁,又恐再一次激得掌印暴起,不敢引他思量,强行按下心中好奇,抬手在他发顶慢慢摩挲——

    崔述疼得虚脱,早已力倦神虚,被她这般抚弄便有些昏昏欲睡。

    掌中冰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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