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智齿: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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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副驾,又紧急地拿出稿子,很真诚地请求说:“明天是辩论决赛了,我在写稿子,怕吵到室友睡觉,我能在你车里待一会儿吗。”

    谢琢说好。

    他帮她打开了车里的灯,令眼睛觉得温暖的橙黄色在头顶铺开。

    苏玉翻找背包里的东西时,随身带的两小瓶药窸窸窣窣发出声音,她连忙把药瓶往里面塞了塞,取出一支笔,在稿子上写东西。

    谢琢没有打扰她写稿子,他闭目,安静地陷进座椅中。

    直到苏玉出声,是对他说话:“你是不是来了好几天。”

    她前两天也看到了他的车,不过当时并不太确定,因为谢琢停的位置还挺偏僻的。

    谢琢大概也觉得自己停得很隐蔽吧,实际上昂贵的轿车开到哪都招摇醒目。

    要不是今天路上下雪,他很可能也不会通知她,只会默默地来这里,陪她吃碗面,再默默地开走。

    谢琢睁开眼看她,如实说:“我看这胡同里路灯都没几盏,你又每次很晚才出来,怕你不安全。”

    苏玉低声,说:“安全的,我经常走,离学校后门很近。”

    她默了默,接着道:“你不用每天都来的。”

    苏玉说着这话时,脑子里在乱想,这不会又是陈迹舟给他的任务吧?有一个朋友的妹妹身份在,她现在已经全然搞不清楚谢琢接近她的动机了。

    谢琢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却旋即接了话:“追求女孩子不是要有诚意吗?”

    她瞳孔收紧,轻轻地怔住。

    车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她连呼吸都需要放慢,否则会显得嘈杂。

    谢琢也在思考,她这一句:你不用每天都来。

    是不是不想看见他?

    “周师兄不这样?”

    没有追女孩的教科书参照,谢琢只能拿她身边的人稍作对比,垂眸看她,低低地问:“他给你距离?”

    苏玉过会儿才出声:“他知道我不喜欢他离我很近,我会烦他的。”

    我会烦他的。

    还真是挺能威胁到人的积极性的一句话。

    谢琢理应后退一些,予以她呼吸的空间,但几乎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心声是:“我不要距离,我想跟你在一起。”

    苏玉耳边的声响坍缩成一条直线,她反复地用手卷着页角,快要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你会嫌我烦吗?”谢琢又问她。

    当然不。

    他跟别人都是不同的。

    平时相处中,周远儒一有什么让她觉得减分的地方,苏玉就会想,谢琢才不会这样。

    苏玉总会下意识把别人和他相较,但反过来,她不会拿谢琢跟别人比。

    他做任何事,都不会令她生厌。

    他不会在备选的那一栏,不会被她挑剔。

    他是屹立的白塔,永恒生辉的。

    苏玉没有说话。

    谢琢在暖色的灯光里看着她沉静的表情,跟她打商量似的语气,轻道:“等你烦的时候跟我说,我再走。”

    “现在先不走,可以?”

    苏玉想把车窗打开一点,让外面的动静进来,雪也好,商铺卷帘门的拉扯也好,或者车轮滚滚,吵一点,总之不要让她陷在他清凛的气息里丢盔弃甲。

    但她动弹不得,连开窗的动作都做不了。

    看来他是有点距离意识,但不多。

    也或者是因为,他太想见到她了。

    末了,苏玉终于给了一点肯定的回答:“好。”

    她心不在焉地看纸面。

    文字翻滚沸腾,覆在一起,苏玉不识字了,不要说捋清逻辑,她现在连基本的思考都很难做,满脑子都是谢琢那句:追求女孩子要有诚意。

    她静静地坐在胡同口的车里,调整呼吸,试图令自己镇静下来。

    谢琢忽的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玉愣一下:“现在吗?”

    “现在。”他说。

    来意不明的问题,苏玉本该说没有,早就不喜欢了。

    她对那个遥远的“暗恋的男生”,分明早就忘怀了。

    有时候把他从记忆里拎出来,也是为了对付周远儒的三请四邀,所以骗人家,她心里有人。

    苏玉心如明镜,她怎么可能陷进一段暗恋关系里,这么多年走不出来呢?

    他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可是此刻,她看着谢琢的眼睛。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脏深处宛如发生一点无声无痛的震荡。久久地,苏玉才稍作回应,“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

    谢琢看着她,不解地想,不会还在搞暗恋吧?

    不过没关系,谢琢很坚定,他要跟苏玉谈恋爱。

    暗恋算什么?要成早就成了,暗恋的人都十万八千里了,他不一样,他可以成天在她眼前晃。

    就不信这样还赢不了。

    其实今天就算不下雪,谢琢也要跟她碰面的,他抽空去了曾一航舅舅的医馆,给她拿了“独家配方”的药膏。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谢琢说要想预防,得把伤口揉开。

    苏玉是知道要这么做的。

    她没有吱声,接纳了他的好意,但她现在背稿子没有时间,于是打算把药膏收起来。

    谢琢却说:“你背你的,我给你涂。”

    药膏在他们的手里,一人捏一端,闻言,苏玉停了停手上的力道,没有强势地拿回去说不用。

    站在女孩的角度想,他也怕一个没好感的异性突然亲近,会让她不适,于是言辞委婉说道:“就当我是医生,可以?”

    浅浅的犹豫过后,苏玉摘下了左手的手套。

    她纵容了他的好意。

    谢琢挤出一点药膏在她手指上红肿的位置。

    他小心地捏着她的指关节,没有触碰到别的地方,眼下,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握住她的手心,让彼此产生正牵手的错觉。

    但谢琢很讲分寸,只是帮她敷药膏,不疾不徐地揉伤口。

    怕她疼,又怕力度太轻会揉不开,谢琢捏着她的指关节,很谨慎地掌握着力度,很珍重地对待她陈年的创伤。

    他每旋一下她的关节,就像往她心口浅浅一按,落下一个难以快速回弹的窝,酸胀又酥麻。

    “疼吗?”

    她缓缓摇头:“一点都不疼。”

    谢琢:“那就好。”

    苏玉装作看文字,早就心思飞远,余光里挡风玻璃上的雪,一片一片地落下,融成了水滴。

    她觉得她的心也快化掉了。

    第43章

    苏玉的手变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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