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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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妧枝乌发披散在身后,握着提灯追上来,“沈郎君,我与你一同去。”

    怕他不同意,她连忙道:“若是乌云突然离去,我还可在一旁看护郎君。而且,郎君对长安并不熟悉,我还可以为郎君带路。”

    她说完,笑了笑,眸光却很是坚定。

    沈寄时敛眸,低声道:“女郎离远些,不要被人发现。”

    他一说,桥妧枝便笑了,眨了眨眼,道:“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桥妧枝第二次翻墙而出,与上次不同的是,空荡荡的长街之上竟一只鬼都没有看到。

    沈寄时轻声解释:“七月已过,长安游魂少了大半。再加上,如今我是魙鬼,那些孤魂野鬼自然不会出现在附近。”

    桥妧枝乌发已经被长绳绾起,并未点缀朱钗,就连她一直戴在头上的绒花都未来得及簪上。

    她用余光偷瞄身侧的郎君,想到以前与他走在长街时,那些游魂好似就很怕他。

    古楼观那些道士说他身上煞气很重,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她握着提灯的长杆,状似无意地问:“一直没有问过,沈郎君生前是做什么的?”

    沈寄时答:“随家中走南闯北,做些小生意,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倒也够温饱。”

    他回答的含糊,桥妧枝还想再问,却见身侧郎君脚步一顿,低声道:“女郎,我们到了。”

    她抬头,面前是周府高耸入云的侧墙。

    —

    周季然端坐在书房,小心翼翼擦拭着手中长刀。

    屋内未点灯,他熟门熟路地拂过刀刃,将上面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十年征战,这把刀饮血太多,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即便是能擦干净上面的血迹,也驱不散附在刀刃上的血腥气。

    周季然指尖一寸寸向上移,在按到刀柄的凸起时微微一顿,继而若无其事般继续向上擦。

    “周季然。”

    他突然听到一声温和的女声唤他,先是一怔,随后又缓缓起身,冷声道:“谁?”

    那声音发出轻笑,“这么多年过去,阿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

    周季然嘴唇抖动,踉跄着往书房门口走去。可当他走到门前,却仿佛僵住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阿然?”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还不出来,这么久不见,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周季然脊背微弯,猛地闭上双目,一把将书房门打开。

    寒光闪过,长刀出鞘,他怒吼:“谁在故弄玄虚?”

    开门的瞬间,光阴流转。眼前场景忽然一变,寂静的周府变成陡峭的青城山,威风凛凛的中郎将也成了军营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少年。

    青城山上寒风凛冽,演武场内却人声鼎沸。

    周季然披着不合尺寸的大氅,怔愣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

    绸缎穿得太久,他几乎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周季然并非长安人,而是个不知来处的乞儿,南逃的路上有幸被裴将军救了下来,这才平安到了蜀州。

    裴将军救下的人不计其数,只有他,一留就是十年。

    “你的伤已经好了?”

    裴将军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听不真切,她微微俯身,声音染上一抹笑意,“我听照看你的阿婆说你想要留在青城山?这是真的吗?阿然,参军很苦的,稍不留神就会死。你年纪尚小,若是愿意,可以去领一笔钱找个学堂念书。青城县虽小,却是个好的落脚点。”

    周季然看着这张记忆中的脸,眼眶微红,心绪起伏,想要说话,可一张口,说的却是:“我年纪不小,今年已经十五了。”

    他指着演武场的沈寄时,表情紧绷,“我比他还要大。”

    裴将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中满是自豪,道:“他啊,他是我的儿子,自小练武,连战场都上过了。”

    “我也可以!”少年盯着面前的女将军,目光灼灼,“我不会比他差,我要上战场杀东胡人,先做士兵,再做将军。”

    裴将军笑了,“有志气!”

    她回身,冲着演武场喊道:“阿时,别打了,快过来!”

    演武场上和旁人打得不可开交的少年顿时停下动作,抱着刀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裴将军将周季然拉到身前,眯眼道:“以后阿然就跟着你一起练武了!”

    少年最是不羁,目光漫不经心在瘦成竹杆的周季然身上扫过,突然将抱在怀里的刀扔给他,笑嘻嘻道:“既然如此,这把刀送你了!”

    他看向裴将军,神采飞扬,“阿娘!我觉得长刀不适合我,我要练枪!”

    周季然瘦弱,踉跄着冲上前捧住长刀,还没来得及反应,指尖就摸到刀柄一块凸起。

    他摸了许久,恍然发觉,原来这上面,是一个沈字。

    沈寄时的沈。

    28

    第28章

    ◎少年的怀抱滚烫又潮湿◎

    周季然拿到那把刀的时候,是在承平二十年的冬末。

    彼时大梁江山风雨飘摇,高高在上的圣人如同落水狗一般躲在蜀州,靠着天堑将东胡拦截在外。

    周季然练好那把刀的时候,是在承平二十五年的深秋,深秋时节天地肃杀一片,他随沈寄时率军北上,用那把长刀砍掉了上百个东胡人的脑袋。

    东胡人的血又黏又臭,飞溅到脸上,生生将人变成了地狱中的罗刹。

    周季然擦干脸上的血迹,发现腰上多了一道手指关节深的刀口。

    那伤口实在是太深,鲜血涓涓往下流,可他穿着深色甲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与东胡人的血混在一起,谁也分辨不出。

    他神色不变,仿佛受伤之人不是自己,手起刀落间,又是一个东胡人。

    从天黑打到天亮,这场仗不知打了多久,最终还是以东胡落败结尾。

    彼时,东胡主帅被沈寄时一枪捅了个对穿,东胡当即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大梁鸣金收兵,沈寄时握着缰绳,单手负枪,与周季然并辔而行。

    长河落日,衰草遍地,旌旗猎猎,将军身上的甲胄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东胡人败走北上,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打回长安。”

    十七岁的少年眉眼桀骜,扬眉对身畔的周季然道:“等我们回了长安,就让阿萤带你去吃长安最有名的酒楼,那里的酱肘子就连李御这种嘴刁之人都赞不绝口。”

    周季然默不作声听着沈寄时口中的长安,眼中没什么情绪。

    很多时候,他在这些人中如同一个异类。这些年来,他听他们说的最多的便是长安,可长安于他而言并非故土,真若说起,与蜀州也没什么两样。

    他更想一辈子呆在蜀州,一辈子呆在青城山上。

    腰间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周季然握着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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