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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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快开了,还不赶紧走!”

    张渊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庙中寂静,偶有虫鼠在他身上攀爬,他却始终一动不动。

    “你快要死了。”

    低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会读书,却并不聪明,也无天赋,即便是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过是落得个名落孙山的下场。”

    张渊眼皮动了动,依旧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你自小受尽家中邻里恩惠,你的爹娘为你整日辛劳,你的胞妹因你被卖掉,就连你来长安的三十两银子都是你的那些乡亲一点一点凑来的。”

    “你明知道自己无法高中,却害怕吃苦,还是收下了那些银子,如今被人看低,又自暴自弃妄图用死来掩盖谎言。”

    “你当真是一个懦弱卑劣又自私的人啊。”

    说话者毫不留情戳穿他所有的伪装。

    张渊张了张干裂的唇,沙哑道:“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你也配与西楚霸王相提并论?”

    那人冷笑,“你不过是个无才无能,满口谎言的小人,即便死了,尸身被蛇虫鼠蚁啃食,旁人见了也只会唏嘘一声,说死得好。你的爹娘乡亲还是会被乡绅欺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应当更恨你怎么没有一出生就死了!”

    “你想死,不如将身体交给我,我替你参加科举,我替你平步青云,护你家乡安宁。”

    张渊眸光涣散,“你是谁?”

    “程林。”那人道:“屡试不第,却青史留名的程林。”

    桥妧枝跺脚愤愤道:“果然是他!死了一百年的人,竟还能祸害人间。”

    沈寄时:“他生前才华被埋没,死得又那般潦草,执念太深。”

    说话间,躺在地上的张渊已经缓缓起身,背起竹篓向外走去。

    转眼之间,身躯里的那道魂魄,已经换成程林了。

    张渊刚刚成为鬼魂时还很不习惯,旁人见不到他,山野间的孤魂野鬼也不愿与他为伍,久而久之,他便越发沉默寡言起来,最开始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后悔为何轻易放弃自己的身体,可后来知晓张渊这个名字已经响彻长安风光无两,便又觉得这真是再好不过,也就谈不上什么后悔了。

    也是因此,他一直未曾去寻过自己的肉身,直到有一日,他突然感受到了饥饿。那饥饿感来势汹汹,轻而易举便将他吞噬,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生魂也需要食用香火。

    程林没有给他烧,旁人都以为“张渊”还活着,更不会为他供奉。于是那天夜里,他来到肉身所在的小院,却见“自己”乘月而出,沿着小巷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

    他看到“张渊”拱手,掏出一枚玉佩,上面的周字在月光下煜煜生辉,他不卑不亢道:“在下张渊,求见周将军。”

    他看到“自己”被接进书房,一盏幽灯下,周将军握着那枚玉佩,面无表情问:“你是那个写下长安赋的张渊?”

    摄人的目光落在“张渊”身上,冷面将军扯了扯唇角,“你想要什么?”

    “在下于长安无依无靠,只是想与将军交个朋友。”

    周将军嗤笑一声,一语道破:“出身寒门的举人,想要攀附权贵,让我成为你的靠山?”

    “张渊”脸色一白,却没有否认。

    “长安举人数不胜数,你很聪明,只可惜找错了人。”

    周季然轻蔑一笑,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摩挲,“桥丞相有个女儿,正是望门寡,你若能攀附上她,他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仕途必定青云直上。”

    “张渊”一怔,猛地跪下,“将军助我。”

    周季然指尖摸到了刀柄上的沈字,眼底一片晦暗。

    他与“张渊”说起了沈寄时,又或者说,他在说沈寄时的故事,说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说他与桥家那位女郎多年的矛盾与争执。

    桥妧枝静静听着有关她与沈寄时的那些事,惊觉这十余年似乎走得太快了些。她从未想过,自己与沈寄时竟经历了那么多。

    书房中私语不断,梦境却已经走到了尾声。

    沈寄时缓缓收回目光,看她发怔,低声道:“梦快结束了,女郎,我们走吧。”

    —

    鬼魅掌心冰凉,可桥妧枝与他相贴,掌心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缓缓睁眼,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地还是凶肆后院,躺在地上的生魂还没有醒。

    沈寄时缓缓松开她温热的指尖,离开时,低声道:“女郎,天快亮了,我们该回去了。”

    桥妧枝缓缓转头,眼尾一片殷红,声音嘶哑道“他知晓我与沈寄时的事情,是因为偷听到周季然与程林说话,所以妄图假装沈寄时骗些香火。”

    “是……”

    “他并不认识沈寄时,也未曾见过沈寄时,所了解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周季然讲的那些故事。”

    “是。”

    “所以,我也并未感受错,这些日子程林都在故意模仿沈寄时接近我,实际上是想要我做他青云梯,是也不是?”

    沈寄时声音嘶哑,“是。”

    东方既白,桥妧枝缓缓站起,迎风而立,对他道:“沈郎君,我知晓了。”

    34

    第34章

    ◎她与沈寄时其实并不相配◎

    桥妧枝第一次知道入梦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一夜未睡,她意识昏沉,断断续续从天光初亮睡到日落西山。

    从旁人的角度去窥探属于自己的过往,记忆便带着几分朦胧。

    周季然说给程林那些有关她与沈寄时的事,大多都被埋在记忆中,一直到今日破土而出。

    早在很久以前,阿娘曾说,她与沈寄时其实并不相配。

    阿娘说:“沈危止这个人,注定无法安稳,你若是与他成婚,以后想必日日担惊受怕。”

    她一开始不信,沈寄时虽然有时混不吝还总是会气人,可却一片赤子之心,以后等天下太平,总会好的。

    可后来时间久了,她便有些信了,兴许她与沈寄时,确实很不般配。

    她依稀记得,那是承平二十六年的冬日……

    彼时长安百废待兴,桥妧枝已经数月未曾见到沈寄时。

    白日里,她尽可能随阿娘安置战乱中受伤的百姓,一入夜又翻来覆去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总会被噩梦惊醒。

    重回故土的路上并不顺遂,一路上都是战乱鲜血,她在梦中奔逃,最后总会撞进一人怀里,每每抬头,都是裴将军那张带着鲜血的脸。

    “脉脉,你要劝劝阿时。”

    这句话裴将军在梦中说了无数遍,可自长安一战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沈寄时。

    大梁正逢战乱,他统率数万兵马,东奔西走,若是他不来寻她,她大抵是找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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