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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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的吻碎碎落在面颊,接着蜿蜒而下,路过脖颈,隔着紫缎旗袍一下下咬着她。

    前几年政府倡导“天乳”,反对束胸,拒不执行放乳政策的,要进行罚款。

    苏青放胸得早,但穿遮羞的抹胸。到民国政府主导的“天乳”运动起来,她才学着时髦女郎那般扔掉内衣,一层衬裙一层旗袍,让胸部自然活动。

    苏青瑶娇弱地喘息,胸口起伏,顶端薄薄的衣料显出两点,受惊般颤动。

    她见他望着她,十指慢条斯理拧开盘扣,扯开衬裙。

    徐志怀怜惜地亲了亲她的圆肚脐,继而唇瓣含住胸前的奶红,舌苔刮着,牙齿轻轻咬。

    他忽然变得好温柔……

    苏青瑶霎时感觉心口痒且胀,心扑通扑通乱跳。她变成一条脱水的鱼,上身弹跳着,在他的手里大口大口地吸气。

    徐志怀扫过她晕红的面颊,怜爱般轻吻她的面颊,接着勒住脖子令她仰起脸。舌头闯进来,居高临下的,直往里钻,勾着她的舌根。

    有点疼,习惯了还好,既疼又酥的感觉。

    刚开始要更疼些,按徐志怀的说法是太小了不好弄,湿得很慢,又瘦弱,以至于每次夫妻同房都仿若他单方面爱抚一只小猫。徐志怀对此事隐有不满,尽管嘴上没说,但苏青瑶能敏锐地察觉出他神态的微妙。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个人嫁过来,没人教她。

    到婚姻的第二年情况逐渐好转,不知是做习惯了,还是因为她长大了。

    糜烂的声响一点点蚀入肌骨,苏青瑶凌乱地喘息着,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烟草味与檀香皂混杂的气息。

    苏青瑶脑海深处毫无理由地闪现过一只男人的手,很漂亮,白皙且修长,乃至能揣摩出支起皮囊的骨骼是如何洁净。

    是于锦铭摊在她眼底,同她问好的手。

    这一切失控的念头只萌发在高潮的一瞬,宛如民间传说里侵扰仙家意志的邪恶迷境。

    苏青瑶四肢瘫软,一点点拉回神智,看清眼前的是自己的丈夫。

    哪怕不爱也要保持忠贞的丈夫。

    她忽然觉得可怖。

    在这样的时刻去幻想一位初见面的年轻男人,在天主教修女姆姆的教诲里,是夏娃贪婪的罪孽,不被上帝宽恕。而在父亲苏荣明的道德训诫里,这是要拉去浸猪笼的不贞之行,为社会道德所不容。还有矗立在她合肥老家进村口的石牌坊——乾隆年间敕建的节孝坊,表彰一位守节贤妻;亲娘生前夜夜同她念叨的为女子表率的先祖——丈夫死后含辛茹苦养大儿女,侍奉公婆,最终因被地痞调戏,羞愤自尽。

    一切的一切,都在诅咒她电光石火间不伦的念头。

    她打了个寒颤,额头抵住他的肩,整个人湿透了,有人用小刀给她划开了一道扣子,透明的液体自伤口渗出来,像哭,盈盈的泪水划过粉腮。

    应是过去了十来分钟,看她可怜吧,徐志怀搂着她,半晌才说:“过来,我抱你去睡觉。”

    不干不净地睡上床,苏青瑶总觉得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深的一如她的眼眸,黑幢幢、阴森森,透不进光。

    徐志怀叹气,从身后搂住她,问:“还不睡?”

    “睡不着。”她答。

    徐志怀沉默片刻,手掌缓慢地抚摸她的额头。

    苏青瑶抿唇,合上眼,假装自己睡去。男人安抚的手逐渐停止,转而搭在她的腰上。过了会儿,他睡着了,后颈感受到均匀的呼吸。

    苏青瑶小心地翻身,面向他,在漆黑中辨出丈夫的轮廓。

    他大她九岁,宁波人,南洋公学毕业,从商,深得虞会长赏识,自身家底颇丰,嫁去后,不必洗衣做饭,为一日三餐发愁。为人也正派,重脸面,败坏风评的事素来不做,也不似那些个老商人有阿芙蓉癖。

    她当然知道这是一门好亲事,所有人都知道。

    但还是——

    她清醒到天光在窗帘末端涂抹出些许微白。

    入下旬彻底转冷,天恹恹的,了无生气。

    徐志怀外出应酬不爱带她,谭碧也没再给她递请柬,苏青瑶算彻底赋闲在家,一直到十二月初。

    赶闲无事,苏青瑶翻找出自己曾经的蒙学课本,想教小阿七识字。

    勉强教了几天,小阿七嫌学来没用,不肯学。她说自己又不是太太这样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如今能在先生手下干事,多赚钱,攒起来,将来找个对她好的老实男人,当嫁妆,再生几个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就行。

    “识字了也是进纺织工厂!”小阿七脆脆生地顶完嘴,脚底抹油,溜走了。

    也是,苏青瑶暗想,识字又如何?女教师、女记者、女打字员月薪约三十元,学医的薪酬高些,五十到八十,还不稳定。安稳体面的去处如上海邮局、海关等机构,则点明不录用已婚妇女,女职员在职期间结婚立即解雇。

    然而徐志怀随手买个法国香水送她都要花五十大洋,这样一算,她靠男人吃饭居然比起早贪黑去卖命赚得多。

    某日,用完早饭,苏青瑶照常坐在书房的扶椅看报。徐志怀没去工厂,留在书房理账。桌案前的香炉烧着沉香屑,苏青瑶亲手打的云纹香篆。

    门掩上了,屋内略有些阴,暖炉烧得人直犯困。

    苏青瑶看着看着,忽然瞧见一则关乎请愿的消息。她惊异地去翻日期,怕拿了旧报。

    定神一瞧,才发现不是一件事。

    此回是北平学生乘火车南下,到南京请愿,仍是为九一八东北沦亡。军警为镇压抗日运动,当场抓捕一百余人。中山大学的学生得知后,悍然闯入中大校长室取校旗。一群人挥舞旗帜,结队前去营救北平学子。

    苏青瑶一句一句读,心里颇不是滋味。

    先前于锦铭告诉她,先前那波上海去南京的学生们,见委员长出面发了勖勉学生书,便都回来了。

    没想到回来了,又去了。

    常言道:事不过三。到了三,便是气竭,他们却迎难而上去了四次。

    徐志怀听见她小口小口吸气,正奇怪,抬眸瞥她一眼,问她怎么回事。

    苏青瑶如实相告。

    徐志怀听闻,搁笔,走过来扫了眼她手中的报纸。

    他冷淡道:“你看,我就知道会出事。”

    “行行行,你什么事都早一步知道。”苏青瑶甩掉报纸,起身要出去倒水喝。

    徐志怀拾起报纸,折好,拿在手里。

    “阿瑶,你别觉得是我冷血。”他看向妻子的背影,低声道。“学生的热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也是当过学生的人,再清楚不过。”

    第十章  不洁(上)

    苏青瑶清楚他的话在理。

    学生赤手空拳,徒有一腔热血,误以为断了少年头,是以血荐轩辕。结果?三一八惨案,五卅惨案,机关枪架起来打,旧人的尸骨凉了又有新人来焐。于官老爷而言,死学生就像在牌桌上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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