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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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线索。”对面人说着,摘下眼镜。“不过我们根据您提供的信息,翻看了上海市妇女劳动教养所档案,在 52 年的登记表里倒是有个叫谭碧。根据记录,她是被分派到了纺织厂工作,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个。”

    对于这个结果,苏青瑶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是七十来岁的人,死生不过一瞬的事。

    “辛苦你们了,”她温声谢过对方,又低头从手包内取出一封信笺,递到跟前。

    “苏老师,您这是——”

    “这次回来,不是有好几家报社要报道,我想,她要是还在,说不准能看到报纸上新闻。”苏青瑶解释道。“万一她找到报社,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可以吗?”

    张同志点头答应。

    之后的几天,苏青瑶照着行程单,按部就班地走着。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土地上的人与物却全然换了面貌。她看着生活了十余年的上海,听陪同人员介绍,这里是哪里,那里是哪里,胸口弥漫着一种温暖的荒凉。人世间的事,总叫人意想不到。谁能料到,她当年离开这里是为了工作,结果回来,竟成了侨胞。后来陪同人员说起这里未来要如何发展,预备开放什么政策,苏青瑶不由望向明荐,他笑着朝母亲努了努下巴,心知这是醉风之意不在酒。

    第四天坐火车去宁波。祭拜完徐志怀的父母,苏青瑶让明荐拿塑料袋装点泥土,这样将来他父亲去世,入葬时,好洒在他身上。徐志怀当了一辈子的宁波人,不能以香港人的身份死去。明荐依言照做。

    当天下午抵达南京。

    一辆红旗汽车正停在火车站出口,他们上了车,驶向旅店。正值晚秋,苏青瑶望着车窗,眼前一片金、一片红、一片绿,驶入大路,郁郁葱葱的林木被灰瓦的房屋挤开。着蓝衣、灰衣、黑衣的市民骑着自行车,手指拨动车铃,从眼前划过,抛下一串“叮铃铃”的响声。她看着,想起自己从前在南京活动,也全靠自行车。

    想到自行车,自然会想起金女大。

    吴校长还在世,就是身体不大好,毕竟九十岁了。苏青瑶来之前就托人给她带过一封短信。她这一生爱护过太多学子,年龄又大了,几乎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号学生,但听说她学术有成,甚是欣慰。而华小姐,苏青瑶在美国读博士的时候,打听过她墓地下落。听说葬在密歇根州的一个小镇,苏青瑶独自驾车去那边探访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

    一路想着,抵达招待所。

    放了行李,苏青瑶看时间还早,便让明荐出面,去问问能否抽空去一趟金陵女子大学。张同志听后,立刻给上级拨电话。得了首肯,她喊来司机,开车往宁海路去。金女大如今与金陵大学、国立南京大学的一部分合并,改称南京师范学院,范围较之从前大了许多。他们走过窄道,来到一幢小楼。深秋的冷风吹拂面庞,苏青瑶仰头望着它,想,如果没记错,这里曾经是她们收容难民的地方。

    楼里传来用力的读书声,极大,极响亮。

    绕过它,便是学校的档案室,窄门紧锁。

    张同志见状,找来校工帮忙,打开了房门。恐怕有七八年没人来了,四处堆满灰尘。校工在里头翻翻找找,寻出一本皮质封面的老相册。徐明荐接过,悉心拍去灰尘,递给母亲。

    苏青瑶打开,一页页翻过:历任校长的照片,教职工合照,校运会,舞蹈课,话剧表演,毕业典礼……里头没有一张有她的存在,但又好像处处有她,因为她也曾这样在这里生活过。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合照。

    ——摄影师拍着胸脯说十二月中旬一定送来的合照。

    在南京陷落之前。

    在紫金山燃烧之前。

    时间以其独特的方式,在历史上同时镌刻了所有生者与死者。

    苏青瑶眼中泪花闪动,似一只活在夏末的寒蝉,不断扑打羸弱的翅膀。她合上相册,离开档案室。恰逢一堂课结束,电铃抽搐着发出喊声……苏青瑶有如触电,在这紧促的铃声中,潸然泪下。

    放课的青年人拎着书本大步走过。

    他们不知这位老妇是谁,又因何事泪流,只是觉得奇怪。

    徐明荐连忙跟出来,一手抚着母亲的背,一手合上相册,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有空再来。”张同志也适时递来手绢。苏青瑶擦擦泪,点头,坐回车上。

    用过晚饭,苏青瑶想出去散步,顺带思考一下演讲稿。徐明荐听了,正要去拿外套,跟着一起去,却被苏青瑶阻止。她说她想独自静静。徐明荐不肯,怕她出事。苏青瑶调侃道,我没老到那个地步,这份孝心还是留给你爹吧,他才是到了要老年痴呆的岁数。

    出门,行道路上满是金黄的银杏叶,她小心地踩在上头,缓慢地走、走……直至精疲力竭,她回头,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她想她知道演讲要说什么了。

    回到招待所,苏青瑶打开笔盒。

    里头放着一枚随身携带的印章,早已用手打磨得无比圆润。

    她取出纸笔,写:同学们,我今天要与你们谈谈娜拉,她是挪威作家易卜生笔下的一个人物……笔尖沙沙作响,关于过去,也关于未来。

    正在写结语:

    呐喊之后是彷徨,彷徨之后是呐喊,周而复始。

    所以这个世界总会有娜拉,而娜拉总是要走的。至于以何种姿态关上那扇门,娜拉走后又会怎样,死去、归来、永不回来……以上,需要你们自己解答。未来的青年应当比过去的青年更有知识,倘若一个百年不足以找到答案,还会有下一个百年。相信你们会做的比我们更好。

    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招待所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苏青瑶停笔,接起,听筒那头传来一个带笑的男声。

    “喂,听得见吗?”

    苏青瑶觉得那音色有几分耳熟。

    她头稍侧,以老年人那独有的缓慢而轻柔地声调回复:“听得见。请问是哪位?”

    “是我,于锦铭。”

    苏青瑶愣住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层层浮上心头,唏嘘、感慨、欣慰……每样都有一点,但每样都不是。听筒里,响着电流的滋啦声,富有节奏的细小噪声,从耳畔跳跃到眼前,一根根波动的细线,化作岁月的长河滔滔逝去,湮灭,露出河床早已打磨圆润的卵石。

    “啊……是你啊。”她微笑说。“你是怎么打到这里来的?”

    “报纸刊登了你回访大陆的报道,”他说。“我看到后,托熟人向文联打听了一下,然后就要到了旅店的号码。”

    “原来是这样。”

    她笑着询问起他的近况。

    他说:三年内战,三年抗美援朝。六年的仗指挥完,退居二线,起初在北京生活,之后被派去莫斯科学习,可惜没过多久,咱们跟苏联搞不好了,就回来。接着受上级指令,被调派到新疆待了几年。后来完全退休,就回到哈尔滨休养,现在是北京、哈尔滨两头住,住北京的时候多一些。

    “你呢?这些年,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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