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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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是咀嚼文字,已经能够遐想那位谢娘子在朝堂上以一当万,力排众议的风姿啊。

    “阿兄,”家里池塘边,郗歆弯身看着坐在胡床上钓鱼的郗符,神秘兮兮地问,“是你传出去的吧?”

    当日朝会上,有胆子把朝堂之言往外泄的,又有能耐默得出全部廷议内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海东青在府宅的上空回翔游戏,郗符架着腿,一时没搭理他。

    不出片刻,郗符手中的竹竿微微一抖,他蓦然扬竿,一尾草鱼甩出一弧晶莹的水珠破池而出。郗符不知想到什么,轻啧一声。

    “听说谢府里门客养的鱼都是金鳞的,还真当宝贝宠了。”

    郗大少随手把鱼甩回池子,撂下竿子不以为意地说:“总要让世人知道她为此做过什么。”

    愚者搬山只因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毅力,便能感动上苍,被人传诵。而勇者劈山往往只有惊鸿一现的一斧,连飞鸟白驹都未必见过。若无人传说,谁会知道那样单薄的身躯,也具有破开千年迷瘴的力量。

    她自己不觉得执斧的手疼,是她的事。可他郗云笈不是好脾气,容不得受济的人跟着不痛不痒,饮水不思源。

    “我不是帮她。”郗符轻哼,“闲着没事干。”

    ·

    “亦余心之所善……虽九死其犹未悔。”

    小长干里,在楚清鸢被圣上召见之后,每日都有人来慕名拜访。老仆觉得郎君终于苦尽甘来了,将庭除收拾得干干净净迎客,楚清鸢却宠辱不惊。

    清瘦的青年捏着手里薄薄两张纸,找出属于她口吻的那部分,反复诵读,眸色迷深,“值得吗?”

    眼看恩科推进得如火如荼,王道真在家里干着急。

    父亲挂职的时候,曾向陛下举荐由他代任丞相之职,不出意外地被谢澜安反对了。皇帝最终也没定下代丞相的人选,只说军国之事由两省与御史台共参。

    “如此谢澜安便隐有副相之势了父亲。”王道真心中火盛,连麈尾都顾不上拿,“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邀尽清名吗?”

    开科取士真成的话,天下的寒人都要谢她。

    王翱穿着水田道衣,趺坐在沉香雾中皱眉,“你还是戒不掉浮躁的脾气。”

    丞相府的詹事看看老相国,再看看小大人,转着眼珠给王道真出主意:“郎主稍安,属下有一愚计,倘若那些女学子入不了京——那么谢大人的赌约,不就必输无疑了吗?待她人走茶凉,人去政息也就顺理成章。”

    王家在江左三代经营,试问哪一州没有裙带门生?天南海北的学子想参试都要先在家乡衙门报名,想从中动作,还不是伸伸手的事?

    王道真目光倏尔锐亮起来。

    王翱雍容地闭上眼皮,仿佛没听见这些话。

    “你们带上骁骑卫,”隔壁府里,谢澜安正对满院子的女卫下令,“亲自下到各郡县去接赶考的女学子。”

    “记住,骁骑卫为辅,你们才是我的耳目。”谢澜安立在檐下的廊道上,襕衣浮白雪,朝这些精心培养出的武卫一个一个看过去,“那些女子的安全由尔等全权负责,谁管的地方出了问题,谁就不必回来了。”

    除了留在荆州精锐营的人,拨云校场里百余名女卫悉数在此了。女君摆明了态度,大家便知道兹事体大。

    贺宝姿领头立下军令状,众卫齐呼:“不负女郎!”

    胤奚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郎神色罕见地沉肃,犹豫了一下。

    他从未向女郎主动请缨过外出办事,他离不开她。但眼见谢澜安对外阜女学子的安危如此上心,若非他身上伤未好全,他也想去尽一份力。

    他的心思全摆在脸上,谢澜安猜都不用猜,捏了下眉心说:“你安心备考,你是谢府出去的人,不许丢我的脸。”

    话是玩话,谢澜安从未给胤奚规定过目标名次之类的东西。可平时与小郎君玩笑两句便能放松心情的女郎,今日却仍未松开眉头。

    胤奚勾着她的手指坐在美人阑,自己站在旁侧,弯身为谢澜安轻揉额角。“女郎也有怕的事吗?”

    “我怕,”谢澜安在胤奚柔缓的手法中舒服地闭上眼,“人命关天。”

    她不惧豺狼如刀矢,只怕人心似水流。

    ·

    “阿耶,您听说摆?陛下开恩科咯,啯哈会试女子也能参加!”

    湘州,长沙郡下的秋池县,才过十六岁的高稼激动地从外跑回家,向她做乡学先生的父亲兴冲冲地分享这个消息。

    不到一个月时间,朝廷开科会考的消息便传到了大江南北。民间人人称奇,都说边淮之南要换青天了,有句童谣说得好,“朝堂有个谢澜安,女子也能考大官”。就连不谙世事的孩童嬉戏时,也能拍着手唱出几句。

    可父亲的反应并没有高稼预料的那般开心。

    她阿娘也在屋里,闻言将手头的绣活放下,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高稼脸上的笑浅了几分,勉强仰着唇角说,“哥哥去年过了郡试,已经是秀才出身,如今只待上京会试。那求贤诏上说了,女学子可以上金陵统一参加谢娘子主持的初试……我的学问不比哥哥差,只要哥哥上京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高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高稼知道家中的生计并不差。

    阿耶是乡学的授书先生,九品选官制没废的时候,郡里选良家子评孝廉,她阿耶都能说上话的。

    所以家里这些年的束脩就没断过,并不存在父母偏心,舍不得出钱供她上京的问题。

    高稼和比她年长三岁的阿兄,从小一齐在父亲跟前读书,她的记心比兄长还好,这些耶娘都知道。

    若说担心从没出过县城的她路上不周全,不是还有阿兄照顾她吗?

    高望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中,干咳了一声:“这个……这考试你莫去了。”

    “为什么?”高稼天真地睁着眼睛,“阿兄的秀才试都是我替他考取的,他能去,我为什么不行?”

    “崽伢子!”她不提此事还好,高稼话音未落,妇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捂住女儿的嘴巴,“关系到你哥哥的前途,还敢胡说!不是让你烂在肚子里吗?”

    高望也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看院子,转身将屋门关上,指着高稼厉色说:“替考被查出来是欺君大罪,要下大狱的!你想害死哥哥不成?你还想去参考,京都水深呐,你若考得比诚儿还好,不是叫有心人起疑吗。一个闺女家家,净日瞎想什么,安生在家待嫁吧!”

    高稼如坠冰窟。

    她先前还奇怪,阿耶是塾师,怎么会听不到学政改革这么大的风声,还要她自己听说了回来告诉他们。原来,家里早就知道了。

    只是瞒着她一个。

    泪珠从高稼眼里一颗颗滚落,掉在捂着她的阿娘手背上。眼前疾言厉色的男人,不是那个怂恿她换上哥哥的衣服,垫起高靴,挽上头发去替考,过后欣喜地摸着她的头夸她有出息的阿父。她仿佛不认识他了。

    为什么呢……我不会妨碍哥哥仕途的,我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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