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14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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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钱塘经营有方,五湖四海皆有朋友,面对那些登门的豪阀巨贾,这位炙手可热的长安王一应安排妥帖。

    寻他喝酒叙旧的,阮厚雄奉陪,上门拜望打秋风的,阮厚雄派詹事随手打发了,至于找他通门路替后辈儿孙谋个一官半职的,对不住,女帝新修的律令,凡入仕者皆考功策举,倚才录用,犯律的人,王公也要与庶民同罪。陛下如今还在前线打仗,要不然,本王送阁下亲自去驻营地和陛下说说?

    国舅爷不愧是笑面虎,伸手不打笑脸人,又专横霸气。如此一个月后,门前便消停了大半。

    后宅女眷提起飞龙在天的女皇陛下,个个与有荣焉。阮碧罗接到册封圣旨,捧着那凉沁沁的太后碧玺宝印,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做了皇帝……”

    “她怎会做了皇帝……”

    尹老夫人见女儿怔怔痴痴,高兴不似高兴,怅然若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她:“阿篁,你究竟希望她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

    “你究竟是期盼她成才,前程似锦,还是希望她当成姑爷的影子,永远活在你的掌控之下?”

    阮碧罗呆愣半晌,仿佛有什么刺痛的东西从她麻木的心房流淌出来。

    一身素净孀妇打扮的妇人忽然忆起,当初澜安在谢府水榭对她那重重的一跪。

    那孩子问她,可否有一刻觉得生的是女儿,也很好?

    然后,那孩子的目光在她面前眼睁睁地黯淡下去。

    阮碧罗心口啵啵跳动,如同一个装睡了二十年的人终于愿意睁开眼。她颤抖地呵出一口寒气,对着那道明黄圣旨流下泪来。

    是了,澜安今日执天下牛耳,临万人之上,可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并不以她为荣,也并不欢喜。

    阮碧罗终于意识到,原来她只想让她的女儿和她体会一样的痛苦,并不想让她活得快活。

    原来她一直将自己失去丈夫的怨恨,投射在澜安身上,她表面说着为她好,其实所有规训都是在折磨那孩子。

    世上竟有她这样恶毒的母亲……

    阮碧罗捂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泣不成声。

    她之前从未想过,这条荆棘丛生的登顶路,阿澜她走得痛不痛?苦不苦?

    可惜,不会有人回答她,也不会再有一个懂事早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

    谢澜安占据长安,屯兵整顿数月,入春后,遣胤奚作前锋东进,大破潼关。

    这座四镇咽喉的重关一破,北方的半壁山河便彻底收入了大治版图。

    远近士族坞主,见风使舵,尽皆来附,户口激增十万户。

    远在西北的石泰山得信,立刻带领部曲动身赶赴潼关,捧屠鲵剑叩拜天子,完璧归赵。

    “当年小人有眼无珠,未敢尽信胤王之言,仅以百车粮粟相送。今觐见天颜,方知世间果有真龙,能以巨力扭转江河,一统天下!小人携麾下部曲,愿为陛下献绵薄之力。”

    谢澜安身着戎装,外罩一件玄青缎蛟龙轻袍,掌中的马鞭代替了折扇。她纳剑在手,垂下明星皎月般的剑目,望向石泰山。

    “石堡主疏财解难,是有功之人。朕听鸾君提起过,令祖耄耋高龄,尤著故朝衣冠日望汉都,问洛下读书声可存。有耆老如此,众志成城,方有天授神柄,使朕克城复国。”

    “石氏忠君,赐爵忠义侯,愿石氏子孙,不忘今日。”

    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明知石泰山当初是出于投机,今日赶来归附也是见机行事,依旧千金一诺。

    石泰山又是暗喜又是敬服,重重叩首:“臣愿世世代代,忠于陛下!”

    火红的夕霞镀满天穹云层,空气中弥漫着将士扎营的火燎气与开灶的饭香。胤奚随谢澜安走上潼城关的城头,视线飘到那只提着狰狞宝剑的白玉素手上,莫名觉得相配。

    “陛下可将此剑赐给高世军。”

    胤奚望着眼前宽广无涯的黄河水,随口提议。

    二人的脚下,正是如一条粼粼玉带横亘在麟趾原上的黄河,洪波挟沙,水深无底,恢弘壮阔。

    河岸对面,是与潼关亘古对望的风陵渡口,烽火城垛向东,便是地势险恶的函谷关。

    一抔抔东流之水,见证了古今多少豪杰征服过这里,又埋骨在这里。谢澜安曾在梦中到过这里,如今她亲眼得见,胸中豪情更胜想象。

    而豪壮之余,她也清楚地感觉到,这里仍不是终点。

    “你想用他来制衡北府势力?”谢澜安望着河川问。

    剑是褚盘先父的贴身佩剑,褚啸崖生前以屠尽胡虏为己任,胤奚却上谏赐剑给鲜卑人高世军,这挑拨的味儿也太明显了。

    胤奚被她看破心思,反而欣然。“陛下当初封高世军为猛王,除了施恩,意在以蛮制蛮。除了用他对付尉军,难道没想过以他平衡军府势力吗?”

    北府褚氏,与王庭之间隔着家仇,还有军政分权的前例,而六镇军户是战时新附,高世军看似诚服,实则桀骜。

    谢澜安费尽心思才瓦解世家,值此兵戈之世,纷纷起于草莽的军将无疑是下一批朝中新贵。胤奚也愿意众士一心,无意排挤他们,但若日后有人想仗着从龙之功,居功自傲,正好让他们互相压服。

    小狐狸。谢澜安转头乜他一眼。

    又是一年春,又长了一岁的郎君眉浓目隽,鬓若刀裁,仿佛是彻底长开了轮廓,俊得不讲理。

    谢澜安将坠手的屠鲵剑倚在城墙头,冲胤奚挂在腰带上的玄铁面具勾勾手指。

    她扳脸说:“没收了。”

    胤奚愣了下,对女郎突然逗他无可奈何,乖乖摘下来上交。

    谢澜安接过来,隔空罩在脸前,从狐面狭长的桃花眼后眺望黄河,道:“你算漏了一个人。”

    胤奚愣了下,“谁?”

    “胤鸾君。有他在,我不必费心用那帝王术。此剑我打算等褚盘立下战功,赐还给他。”

    有底气的帝王,不缺能用的刀,恩宠或敲打,不过一念之间。

    对褚家人曾对女郎不敬始终衔恨的胤奚笑了笑,没话说了。

    谢澜安背手勾着狐狸面具走下城头,胤奚在身后看着,剔了下眉,觉得她的修长玉指还是与他的面具更配。

    “东边崤山连绵,道路崎岖。”主将营帐中,谢丰年嚼着盐槟榔,眉头聚成个川字和谋臣佐将们摆布沙盘。他指向两关之间狭长曲折的通道,“想攻函谷关,这上百里补给线不能出岔子。”

    函谷之险,已经被历史无数场大战验证过。此处的地势不利于大军全速前进,看来要分兵几路,遣锋劲速疾的前锐开路了。韩火寓正思忖到此,忽觉眼前光线一亮。

    他抬起头,看见胤奚掀帘进来。

    韩火寓起身往旁侧让了个位置,忽觉哪里莫名违和。

    他往胤奚脸上多看了两眼,随即,浮现一抹无奈之色:“胤爷,你别笑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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