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松逐鹤: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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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什么都做得,你便在这里跟了我,不叫你哥哥知道,不就行了?”

    “你……”

    晚霞烧红,悄然攀附而上,林清的双颊滚烫。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世事浮云,何堪回首……

    可他却快速挣脱倪允斟双手, 别过脸去,低声拒绝道:“不要这样,择之。”

    见林清这副模样, 倪允斟真恨不得三下两下就给他扒了,如此环境,他还能挣扎不成?心内恼火, 却又忍耐不得发作,否则他真是个登徒子了。

    夺人所爱,强取豪夺,倪允斟想,自己还没下作到那种程度。

    “择之, 你不要生气。”林清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温言娓娓:“实话跟你说了吧,不知为何,见到你我总是很欢喜, 这并非我们之间的那种合作。想必也有某种缘分,让我对你提防不起来,说来也怪, 你分明是我最该提防之人。”

    林清话语诚恳,倪允斟瞅了他一眼, 神色逐渐缓和,却也难掩讥讽,“哼, 又开始了。”

    林清不会他的嘲讽, 反而抬眼凝望他,“择之,这些年, 你应该很辛苦罢?”

    “你,你为何如此问?”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倪允斟有些许诧异。

    林清叹息,内心道,为何如此问?

    你最敬仰的老师,死于我父亲抄斩的后两年,你问我为何如此问?

    “如今我做了老师,才知晓师生情深,若我猜测没错,那夏炎指挥使于你而言如师如父,你年少时失去他,独自一人行走这北镇抚司,如今高至镇抚使,其中艰辛,难以想象。”

    一提起夏炎,倪允斟神色便认真起来,不再戏谑,甚至浮上淡淡哀伤。

    他凄切一笑。

    “路途艰辛,不也是走过来了?你倒是调查得深,没错,夏炎对我来说,亦师亦父,不是他,我早和我那幼弟死在了宁中的荒野里,叫野狼给分食了。”见林清听得认真,倪允斟也打开了心怀,鲜少提及的事,也涌上心头,到了嘴边。

    或许是情意作祟,又或是互相交换信任,倪允斟怅然道:“他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带我进镇抚司……可就因为替友人作保,落得个那种下场。昔日里关押刑犯的诏狱,足足折磨他一年多,叫他受尽鼎镬刀锯,筋脉尽断,死无尊严……”

    “为了护我,他把我过继到当今指挥使荀虑名下,荀虑将我看的紧,怕我惹出什么事端,又招来祸事。那时,我想尽办法混进诏狱里,就想见一见他…… 或许,若是再不相见,以后就见不着了。”

    “你见到了吗?”

    倪允斟笑得瑟然,“见到了,那时我十岁,个子小,又对北镇抚司熟门熟路的,在师父几名下属的帮助下,终是在一雨夜见到了……”

    “见善,你可知晓,我看到了什么么?”

    林清凝眉摇头,此际,倪允斟已是红了双眸,视线氤氲在茶汤漂浮而起的热雾中,飘向极远之地。

    “我看到了,无数蛆虫在血肉上钻拱、蠕动,腐肉散发恶臭。他衣不蔽体、湿漉漉地靠在一堵发了霉的墙上,身子骨瘫软,好似摁一摁就可渗出腥黄的脓水来。一道惨淡白光下,他的眼皮耷拉着,可眼睛依旧明亮,还是那个昔日威风凛凛的指挥使大人。我看得见,真的,见善,他还在笑,笑着,却很哀伤。落得那个境地,他似乎一点都不后悔,分明圣上说只要他认个错,承认那林可言的确谋了反,就让他出来官复原职。可他不认,他就是不认。”

    眼泪淌落,倪允斟攥紧了拳头。

    “他太重感情了,重到轻看自己。”

    倪允斟望向林清,颤声道:“所以辛苦算什么?有些痛楚,才要人命。”

    “我懂你。”无意识地,林清握住他的手。

    “你又怎么能懂我?不过想利用这两分情罢了。”倪允斟悲哀摇头,“不过是利用我对他,对你的这份情罢了。”

    林清垂首,微不可察地哽咽了一下,再度抬头,他笑得明朗,“怎么这么说,哪里会是利用,你我志在一处,都是扳倒张党,共谋大事。倘若是利用,也是彼此利用。可我不喜欢这个词。”

    他很难掩饰自己发红的眼眶,情真道:“择之,与你相交,我很幸运。”

    倪允斟动情地伸出手,撇去林清眼角的泪珠,“既然是幸运,你又为何如此伤感?”

    “是啊,为何?我不知道。”

    这一次,林清没有躲,他让倪允斟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自以为有几分懂你,却是半分未曾将你看透。你心里无我,也是应当。”凝视林清,倪允斟平静地说。

    “人是不能看得太清楚的,再亲近的人,看透了,也不过是失望二字。”

    “那么,隋在山也未曾将你看透吗?”

    林清不回答了,他依旧闭著眼,感受倪允斟掌心温度,借此想象阴暗诏狱当中那靠着墙、等待死亡降临的男人。就如同他在隋瑛怀里时,总会回溯于他的记忆,去往多年前的广陵,看那刀起刀落,血染刑场。

    他知道隋瑛说了谎。

    因为隋瑛不擅于说谎,他总是漏洞百出。有一回,他在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地说,你父亲临死前告诉我,你还活着,他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所以我才可以前行如此之久,寻你,等你。

    我并非那么坚强。

    他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那些人的落幕,那些人的离去。可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只有木棉树作伴。

    是以他爱恋隋瑛,他亲近倪允斟。

    前者知晓他的过去,而后者对他一无所知。

    只是缘份二字,向来人断定不得。

    稍稍平复心绪,林清睁开眼,眼睫湿润,笑意却是温柔。倪允斟宁静地谛视他,无任何言语。

    “所以说,人都抓到了吗?”是时候切入正题了,林清离开倪允斟的手,问。

    “嗯,又抓了两个,还在审。”倪允斟收回手,淡淡地回答。

    林清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目前还未有结果吗?”

    “供词不一,尚分不清真假。”

    “哦,如何?”

    “一人说是郦径遥指使,要取宋大人的命;而另一位却坚称,是太子要要岐王的命。”

    “或许他们所说都是真话。”

    “也许罢,总之,我会如实禀报圣上。”

    “即使涉及太子,也要禀报?”林清抬眼。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可锦衣卫只听命于当今的皇帝。不管是谁,锦衣卫都会报。”

    “择之,处事小心呐。”

    倪允斟看了一眼林清,笑道:“我比你懂圣上,在宫里当差也十多年,不是白混的。只是你,多穿些,春捂秋冻,还没出正月呢,天气冷,可要照顾好身子。三天两头叫郎中,你那隋瑛哥哥照顾不好你,可别怪我又要抢人了。”

    起身,倪允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天色渐暗,黄昏降临于松林中,曾听说那日土地庙相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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