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天外天: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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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说什么谢呢。”

    他注视着段星河,轻轻道:“我就希望大家在一起好好的,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过下去。”

    段星河知道他是劝自己放下小雨的事,垂下了眼,有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屋里静悄悄的,墨墨抬起头,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

    步云邪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过不了这个坎,没再说什么。他把药碗递了过去,道:“喝药吧,已经不烫了。”

    隔天下午,段星河去院子里转了一圈,他的肋骨还没长好,只能慢慢地走一走。朝露一见他就激动起来,喊道:“大师父好了,快来!”

    一群小孩儿被她喊了过来,小对眼也颠颠地跟过来了。天冷了,它身上的毛越来越厚了,毛茸茸的一看就暖和。它蹭了蹭段星河的脚,好久不见了,对他也十分亲昵。

    明月道:“大师父,你醒过来太好了。朝露偷偷哭了好几天,现在眼睛还肿着呢。”

    朝露揉了揉眼,背过身去道:“我没有,你胡说。”

    明月拽住了她,憨憨地说:“她不承认,你看她的眼睛是红的!”

    晓风踮着脚回头张望,喊道:“二师父,你好些了吗?”

    步云邪拿着个金色的小铜臼正在捣药,站在门廊上道:“我没事,你们也别老缠着大师父,吵的他脑仁疼。”

    段星河笑了一下,道:“没事,哪那么脆弱。”

    朝露小心地摸了摸段星河的衣袖,又碰了碰他的手,仿佛要确认他还活着似的。段星河揉了揉她的脑袋,道:“都说了没事了,你怕什么?”

    朝露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道:“我怕你没了,就没人管我了……”

    朝露就像个小炮仗,虽然凶凶的,感情却很真挚。她的哭声极具传染力,惹的晓风也开始抹眼泪,忍不住想万一步云邪没了,自己该怎么办。明月看伙伴们都哭了,便也抬起了小胖手,揉了揉眼睛。莫嗔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们也太多愁善感了,道:“有什么好哭的,多大的人了。”

    朝露哽咽道:“你师父又没受伤,你当然不担心。”

    莫嗔搔了搔自己的光头,道:“我师父一身铜皮铁骨,才不会受伤呢。”

    朝露推了他一下,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好讨厌,走开!”

    莫嗔的性格耿直,跟朝露差不多,长了一张横冲直撞的嘴。这两个人在一起老是犯冲,以前魏小雨还在的时候,一见他俩吵架就挤到中间去把他们分开,或者哈哈一笑把话题岔开。如今她不在了,莫嗔感觉自己格外孤独。

    他忍不住问道:“小雨呢,她怎么没一起回来?”

    明月也道:“对啊,小雨师叔怎么没回来?”

    段星河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步云邪从门廊上走下来,道:“她去大幽看了一眼,不喜欢在那里做官,我们就送她回青岩山去了。她娘在那边,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几个小孩儿听魏小雨说过青岩山的事,信以为真,又有些遗憾。明月惆怅道:“我还没跟她道别呢。”

    步云邪淡淡道:“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段星河的脸色不太好,一想起这些事就难受起来。步云邪道:“你们去练功吧,大师父要休息了。”

    那几个小孩儿便行了礼,纷纷出了院子。李玉真听说段星河起来了,过来看他。

    步云邪捣着药,回到桌前盯着一本书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把书合上了。那本书上记载着许多民间的诅咒和解除的法子,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又老又旧,纸页一翻几乎都要碎掉了。旁边的筐子里还堆着许多成卷的竹简,穿的绳子都断了,一看就有不少年头了。

    这段时间他看了不少书,希望能找到解除段星河身上诅咒的方法,但一直没有头绪。

    李玉真在罗汉床上坐下了,道:“段兄,感觉怎么样?”

    段星河道:“好一些了。”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潦草地结了个发髻,脸上的擦伤还没好。他在大牢里受了半个多月的罪,清减了许多,人也更沉默了。

    李玉真感觉他的状态还是有点差,前几天听步云邪说了他们在大幽的遭遇,知道这两个人差点就回不来了。他寻思了数日,觉得老这么被动不行,得弄点防御措施。

    他道:“之前钦天监不是来过一趟么,我怕他们再来找麻烦,在道观外弄了个结界。保证外人一来,只能看见山中云雾缭绕,像鬼打墙一样在外头转圈,半步也进不来。”

    步云邪心中一轻,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大幽的人阴魂不散,再来找自己了。段星河道:“人凭空就这么没了,他们能放弃?”

    步云邪觉得他的话有道,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司正,就这么扔下钦天监跑了,他们肯定不能轻易放过自己。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纸,用剪子剪了两个人形,用朱砂点了五官,把灵力蕴在上面。他和段星河的模样一瞬间从小纸人身上透了出来,就像真人一样,转眼间又消失了。他走到门前,把纸人轻轻一扬,道:“去大幽钦天监附近,找个地方放一把火,别伤到无辜的人。”

    那两个小纸人身上带着一点灵光,飘悠悠地消失了。墨墨看着它们飘走的轨迹,摇头晃脑的,仿佛觉得有趣。李玉真有些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段星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金蝉脱壳,弄两具尸体假死吧。反正烧的面目全非,他们也就看不出破绽了。”

    李玉真恍然大悟,道:“这法子妙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缠着步兄不放了。”

    他想了一下,又觉得有点可惜,道:“毕竟是五品官呢,真不当了?”

    步云邪想起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就心烦,道:“什么破官,谁爱当谁当。”

    他说着扯下了挂在腰带上的木牌,大幽钦天监五品司正。小小的一块令牌,象征着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权利和地位。他一扬手,把牌子扔进了旁边的炭盆里。牌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被烧得裂开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什么荣华富贵他都不放在眼里,这恣意的性子,倒真有几分豪气。

    他们虽然得到了钦天监的一些荫庇,却也受了不少气,好几次差点就被朝廷的人杀了。这么一刀两断,步云邪的心里没有舍不得,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冷冷道:“还是断的晚了,早知道会被他们坑成这样,一早就该死遁。”

    李玉真坐了一会儿,怕耽误他们养病,便回去了。步云邪在隔间看书,竹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旧书堆散发出陈旧的气息,铜炉里点着檀香也遮不住。段星河躺在床上,听着隔间轻轻的声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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