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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我心漪漪》 20-30(第20/26页)
我不喜在他人床榻上安眠。”
殷乐漪也不是真心想与他同榻,不过是讨好罢了,“那陆少将军便早些回去歇息罢。”
她眉眼温顺,嗓音也是柔若春水,陆乩野见状似乎还算满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袍走出她的房中。
他一离开,殷乐漪浑身的戒备都松懈下来,重新躺回枕上,以为自己能安稳入眠,陆乩野方才的话却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想要活多久,便要做他多久的妾室。
为了苟活,她真的可以留在陆乩野身边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不再做芙蕊吗?
殷乐漪不知。
正值谷雨时节,翌日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魏国都城。
沿路的摊贩们对这场雨避之不及,匆匆收摊离去,往日里热闹的街道上此刻行人寥寥,分外空寂。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年过半百的大理寺卿带着一众下属冒雨出门迎接。
“拜见陆少将军。”
陆乩野下了马车,傅严从旁为他撑起伞,大理寺卿殷勤的想去接过傅严手中的伞,却见身后的马车里又下来个头戴帷幔的少女,想必便是这段时日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陆少将军养在深闺的妾室。
“那晋国臣子柳徽是个硬骨头,从被关进诏狱到现在我们是软硬兼施,但他还是不愿意归顺我大魏。”大理寺卿恭敬地在侧为陆乩野引路,“如今陆少将军愿助我大理寺一臂之力降服柳徽,下官真是感激涕零啊……”
殷乐漪安静的跟在陆乩野身后听着大理寺卿滔滔不绝,此处人多眼杂,尤其是魏宣帝的眼线无孔不入。要想让殷乐漪偷偷潜入大理寺诏狱和柳徽见上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柳徽是魏晋两国之中备受尊崇的大儒,更是创立世间第一文人雅集春山雅集的主人。
他这等文人大儒,向来恃才傲物,只与才华横溢之人打交道。陆乩野在从军之前便是大魏最年轻的状元郎,其文采自是当世一绝,便向魏宣帝主动请了旨见柳徽一面,尝
试将柳徽降服。
这样正大光明与柳徽见面的方式,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殷乐漪在得知陆乩野想要以这种方式带她和柳徽会面时,也忍不住在心中赞一句他的确聪明。
大理寺卿引他们一路到诏狱,眼看快要到柳徽的牢房时,陆乩野吩咐道:“将柳徽提出来,我要单独审他。”
大理寺卿不疑有他,按照陆乩野的吩咐照做。等将一切准备妥当,他忍不住看一眼陆乩野身侧的女子,“敢问少将军,陆少夫人可是也要陪同审理?不如我腾一间屋子出来,供少夫人休憩,免得诏狱血光冲撞到了夫人。”
陆乩野瞥一眼被帷帽挡住面容的少女,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陆少夫人?”
世人皆知陆乩野未娶正妻,唤他妾室一声陆少夫人也算得上是尊称。
大理寺卿不解其意,“可是下官唤错了?”
陆乩野不置可否,敛了笑意,“她跟着我一同审理柳徽,你们都先退下罢。”
他发话无人敢不从,众人有条不紊的离开了诏狱。
陆乩野推开牢房的门,正要走进去,被殷乐漪拉住了衣袖,“陆少将军,可否让我一人去?我担心太傅见了魏国人会更加怨愤,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而且陆少将军又是……歼灭我晋军的主力,还有……”
陆乩野替她把话说下去,“还有,你不想让从前的老师知道你委身魏国的将军,还要靠着向魏国的将军示好,才能见他一面。”
殷乐漪被他说的面上无光,轻轻颔首。
她坦白地承认,让陆乩野胸中忽的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好像他陆欺在她眼里便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需得藏着掖着才行。
陆乩野目空一切,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更何况是一个需攀附他度日的殷乐漪。
“既如此,我便更想看看柳徽在得知你与我的关系后,会怎样的暴跳如雷。”
他说着便要迈进牢房,殷乐漪急的抱住他手臂,慌乱道:“陆少将军,你应我这一次,等回去后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陆乩野脚步一顿,回首瞥她,嗤之以鼻:“我便是不应你,在你身上我也能随心所欲。”
“不一样的。”殷乐漪豁出了脸面,“这一回你想怎样我都依,我……我一定迎合你。”
陆乩野直勾勾地盯着她,若非是面纱挡住她的脸,他真想看一看她是顶着什么样的神态说出这种与勾引无异的话。
他抽回手臂,冷声道:“半柱香。”
殷乐漪颔首,不敢耽误片刻,快步走进牢房。
一卷草垛上靠着个身穿囚服的人,他头发花白,蓬头垢面,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和殷乐漪记忆中的模样仿佛两个人。
“太傅,太傅……”殷乐漪走到柳徽面前蹲下,见他没反应,失声喊道:“……老师。”
这一声熟悉的老师,方才让柳徽转醒。
他睁开眼,目光已有些浑浊,殷乐漪摘下帷帽,好让他看清自己,“老师,我是芙蕊。”
“殿下……”柳徽声音苍老,“您安然无虞?”
殷乐漪哭着点头,“老师,学生安然无虞。学生此次能来见您极是不易,学生长话短说。学生想请老师归降魏国,不要再折损自身了。”
柳徽见得殷乐漪原本喜极而泣,可听完她这一番话,却悲痛不已:“殿下糊涂啊!一日为晋国臣,便一世为晋国臣,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死老臣一人能换得我大晋万古清名,老臣便是死千次百次又有何妨?”
“老师!”殷乐漪更是痛心疾首,“我知老师忠心为国,可晋国已亡,晋国人还需得活下去!老师是我晋国文臣之首,若您都不愿意归降魏宣帝,魏宣帝只会更加忌惮晋人,老师您让那些活在魏国看管下的晋国人该如何自处?”
殷乐漪早已将此事想的透彻,“魏宣帝要老师您归降不止是因老师您的声名与才华,他更是想借您在晋国的地位告诉我们晋国人,只有归降于魏国,我们晋国人才能在魏国的治理下顺遂的活下去。反之若连老师都不愿归降,我们晋国人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
柳徽在大理寺诏狱里扛到现在,凭的便是对晋国的一腔忠心不二,但他的所思所想皆是站在他身为臣子的角度,却从未考虑过晋国子民的处境。
经殷乐漪这一番话他醍醐灌顶,既惭愧又欣慰,老泪纵横道:“殿下乃明君也……若殿下早生十年,我大晋又何至于此啊……”
殷乐漪得老师一句明君,更是愧的无颜以对,“老师,是芙蕊无用。既护不了家国子民,也护不了您与范阳侯这样的忠臣良将,是芙蕊无用啊……”
柳徽长叹一口气,“江山社稷之事,又岂是殿下一人之力能够扭转乾坤的?老臣如今还能得见殿下安然,便是此刻闭了眼下到地府,也算是有脸得见陛下了。”
“老师为晋国已做良多,您的妻女……”
柳徽道:“殿下不必自责,此事与殿下无关,待老臣百年之后自当下去与妻女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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