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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思凡》 30-40(第15/16页)
变得讥讽,“可你落入凡尘几千年,为何她从未过问?蠡罗山一役,她必定知晓你前往镇压,但自始至终天界都只是袖手旁观,眼看着尸横遍野、死伤无数。甚至……连我都惨死在了那里,尸骨残碎,几乎无存……”
“重明,濒死之际,人傀扑上来撕咬我的血肉,我绝望至极啊……你在哪里呢?”
字字句句像一条细小的毒蛇,从他精神的裂隙钻进脑中。
“四千年啊……你一个人在蠡罗山镇守了四千年,满山的怨念都快被你消解干净了,那群不知感恩的蠢货却被几句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帮着外人重伤你,说你是无形无相的鬼怪,甚至还想对已经转世的我下手——你就一点都不恨吗?”
“而且。”归诩挑起他的下巴,“同一个魂魄的前世今生,你真的从未把他当成是我吗?”
夷微头痛欲裂,他脚下虚浮,脑中却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像一只大手将他从无尽的混沌中托起:
“只要有一个人在乎,哪怕只有一个人,我所做的也都是值得的。”
“不要再说了!”神志因这一句骤然清明,他甩开归诩的手,“你是你,阿绥是阿绥。我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不必再受前尘侵扰,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即便代价是我的命!此间事毕,我自然会离开!”
归诩笑意不改:“你甘心吗?”
不,不,有哪里不对。宁绥那天提起过,他梦里的归诩是被钩皇以外的存在暗中偷袭而死,眼前的归诩对此却只字未提。夷微神情一凛,提枪指向归诩。
不待他发动攻势,便见归诩身躯僵直,随后倒地,竟化作了一具尸傀。而在尸傀身后,宁绥收剑回鞘,冲他挑了挑眉。
“归诩就长这样?不能吧?”宁绥背着手端详尸傀,“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连神明也会被骗,可见反诈工作仍需推进。”
“……阿绥?”夷微双膝发软,向下跪倒。宁绥一把捞起他,拥在怀里,顺手帮他紧了紧松垮的发带:
“总算找到你了,你可不能折在这里。”
“我没事。”夷微晃晃脑袋,贪恋地伏在他肩上,“嘉禾呢?你们也……”
“她是最先醒来的,我把她安置在了附近休息,我们似乎闯进了一处庞大的梦域。当然,不排除这本来就是陷阱的可能,那些一睡不醒的学生一定也是迷失在梦里走不出来。”
宁绥抬起手触碰高处,空气竟泛起阵阵涟漪:“我们的行动干扰了斗良弼的计划,他很有可能是选择用梦境吸收学生们的精神力加强自己。外力很难影响梦中,必须从内部打破梦域。”
见夷微欲言又止,宁绥却不打算问到底,打断道:
“先四处走走,出去再说。”
这里不分晨昏,也没有光与暗的界线,所有色彩都搅弄在一起,又全部坠入地平线的深处。宁绥找到乔嘉禾,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走在最前面。
沿途也有零星的人傀或是尸傀出没,宁绥只是挥剑威慑,并不收割性命。声音仿佛都被梦域吞噬,除了彼此粗重的喘/息,连一星半点的其他声响都没有。
倏地,一道好似凄厉惨叫的尖锐长音回响在梦域中,三人不由得停住脚步,侧耳聆听。
是……号角声?
号角声被无限拉长,节奏也愈发急切。随之而来的,是自天穹飘落的雨滴……红色的雨滴。
起初只是几滴细小的红珠坠落肩头,像是溅落的血迹,但很快,这些红点汇聚成流,化作细密的雨丝,从铅灰色的天穹中倾泻而下,将整个梦域笼罩在一片红雾之中。
血雨积聚为湍流,转眼间便淹没了梦域。饶是宁绥颇通水性,在这越涨越高的血流中也无法保持漂浮,身体逐渐发沉,直到血流淹没头顶。
“阿绥!”
这是失去意识前,宁绥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第40章 故殇 昆仑战神,怒目明尊,你就这点能……
如同人之初生, 脱离羊水的浸润第一次接触崭新的世界,宁绥再次恢复意识时,身处的是一片茫茫然不见边际的水域。汹涌的水流没有灌满他的耳道鼻腔, 反而将他向岸边推去。
他手脚并用爬上岸,翻过身大口喘着粗气,忽然想起夷微还没现身,慌忙起身四处寻找。
“在这里。”
夷微从水流边的大榕树上一跃而下, 走到近前,坐在他身侧,扯着衣袖帮他擦拭去脸上的水滴。乔嘉禾靠在一块大石边,紧闭着双眼。
“她没事吧?”宁绥忙问。
“没事, 只是闭气太久,需要缓一会儿。”夷微仰头打量四周, “这应该又是一个新的梦。”
宁绥憨憨一笑:“进入别人的梦,有点好玩。”
“啧, 还是玩点别的吧。”夷微假嗔道,随即唤出焚枝, “密林深处有东西,小心一点。”
梦境的长夜中没有月亮, 四野听不见除潺潺流水以外的声响, 竟是半点生气也无。宁绥鼻翼抽了抽,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腥臭气, 愈向深处行进, 腥臭便愈浓重。他实在忍受不了,抬起夷微的手捂住口鼻。
夷微:“你自己没有手吗?”
穿过榕树密密麻麻的树根,枝叶掩映的是一处古朴的村落。宁绥拔剑砍去挡路的杂枝,再抬眼时, 面前出现几个正在嬉戏的小孩子。他们似乎看不见两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从三人身侧跑过,都未曾瞥视一眼。
孩子们手拉手雀跃着,用稚嫩的声音唱道:
“连蜷兮九首,皓昭兮凤皇。”
“渺绰绰兮蔽日,影翙翙兮既降。”
就在几个孩子彻底远离他们视野后,眼前的景象骤然崩塌,夷微下意识将宁绥护在身后。二人被突然出现的四散奔逃的人群撞了几个趔趄,看装扮,这群人像是一众兵士,却四处丢盔弃甲,战旗早已破败不堪,被当作烂布一样丢弃。
像是一众慌不择路的败军。
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深可见骨的重伤,口中嘶吼着宁绥听不懂的语言。夷微似乎听明白了大概,托着下巴思忖,口中喃喃重复:
“快跑……吾主败了……”
“吾主”这个称呼,一下子使宁绥想到了祈和瞽,他又联想到祈轻描淡写讲述的过去,下意识地接上话:“难道……是临阵脱逃、背叛钩皇的斗部?”
夷微听得半懂不懂:“为什么会是这个梦?”
铺天盖地的气浪摧毁了沿途的一切,宁绥扶着夷微的腰,勉强立住身子,抬头向天上望去,一红一白两个影子高悬于空,二人神色漠然,近乎疯狂地屠杀着地面奔逃的人群。
“是祈和瞽!”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慌不择路地逃窜,却被另一名年轻女子扑倒在地,她回身查看,那年轻女子的脊背已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银刃穿透,汩汩鲜血从伤口中冒出,浸透了衣衫。妇人怀中的孩子被惨象吓得大哭,引来祈和瞽的目光。
“良弼,不要!”妇人忙死死捂住他的嘴。她顾不上重伤濒死的年轻女子,抱起孩子便继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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