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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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云猛地抬头,牵过赤骥马拴在树上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他就蹿回镇里,不出两刻,骑了一匹踏雪花马奔来, 再次牵过缰绳,与她并骑同行。

    牧放云抓着一袋枣花饼,塞在郁卿臂弯里,扬眉道:“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朋友,你先吃这个。”

    枣花饼三文钱一个,他幼时经常央求爹娘买。长大后,一起厮混的郎君们只吃城东酒楼里的紫玉金银糕。

    郁卿咬了一口,香甜的气息回荡在齿间,猛猛点头:“好吃!”

    她清澈的目光在枣糕和他之间跳跃。

    牧放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灌了一口酒,忽然咧嘴笑道:“我策马时是不是风流绝顶?”

    郁卿差点呛住:“……是是。”

    牧放云得意地想,他眼光着实不错,郁娘子果真与旁人不同。显然他无法用范阳节度使的爹来打动她,甚至还让她避之不及。她能接受他……竟只是因为他本人。

    那还不简单?

    “走走走。”他说,“我们去阴山上抓兔子,草原上的野兔可傻了,我一棒子敲晕,你拽起耳朵就行。”-

    京都。

    薛郎宅邸前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被削去实权,空余侯位的人。

    易听雪出门去大理寺时,瞧见这位青衫郎君,清隽眉眼望向她时,藏不住落寞神色。

    易听雪不置一词,绕开他离去。

    傍晚回来时,他还待在这里。

    他自称是来赔罪的,却吃了易听雪的闭门羹。直到坊内更夫敲到四更天,院门终于开了,他仍然在。

    平恩侯进去后,与正在束冠的易听雪隔案相对。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上值。”

    平恩侯垂眸,望着桌上闪动的烛火:“阿雪,我来归正补过。”

    易听雪一愣,拢发的手停住:“你有她消息?”

    平恩侯沉默片刻,压低声音:“早年陛下命我在各世家中安插眼线,我今截获线报,裴氏欲使郁娘子为其所用,不成便要暗中处死。”

    他放一张纸在桌上,推给易听雪:“这名单上的人皆未寻见郁娘子。”

    又不是寻见了。易听雪想赶他出去。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条线索。说明郁卿可能不在这些地方。但平恩侯这只老狐狸,怎会好心给她递消息?

    平恩侯垂眸:“若我真决意让郁娘子死,我大可以作壁上观。”

    郁卿绝不会为裴氏所用,若被寻到,只有死路。但裴氏势力再大,依然不及当朝天子。

    易听雪愁容满面:“那你为何不报给陛下,先来找我?”

    平恩侯道:“陛下一叶知秋,如今他已查到郁娘子往北去了,一旦被他瞧见这张名单,找到郁娘子的时间,或许能缩短数倍,所以我先来找你商量。”

    易听雪扶额撑着桌子,闭上眼。

    自郁卿逃跑后,最好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哪怕此生再无联系,她也不想看她被抓回宫中。

    她行刺天子至重伤昏迷,若被抓回来,陛下定会加倍虐待欺辱,报复于她。

    易听雪捏着线报,名单万万不能给陛下。

    如今能商量的人,却也只有平恩侯了。

    平恩侯听完她的疑问,沉声道:“我也说不好陛下会做什么。从前陛下恨极了郁娘子嫁给你,时常扬言要杀她。郁娘子来京后,处处维护你,满京都是你们如胶似漆,生死相随的传闻。陛下更是嫉恨至极,说郁娘子背叛他,与他仇深似海。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杀了郁娘子。”

    “此时哪比彼时,距她行刺已有数月,陛下龙体仍未痊愈,可见伤势多重!这回还能轻易饶过她吗?”

    平恩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那不是陛下遇刺伤得重。”

    “那是什么?”易听雪一头雾水。

    平恩侯低咳一声:“相思病。”

    易听雪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你——胡说!”

    不论如何,她已认清了大虞天子寡恩无情,杀人如麻,瑕眦必报的真面目。他所作看似为公为民,实际不过想将权势牢牢掌控在手中,命天下人臣服。

    “若陛下因我而恨她,那合该由我结束。”易听雪沉声道。

    平恩侯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刻变了脸色,拽住她手腕:“不可!你二人如今已和离,这就够了!为她断绝仕途,不值得!”

    “我说值得就值得!”易听雪道,“若非她相助,你以为我能走到今日吗?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我没有遗憾。”

    平恩侯凝望她许久,过往习得的一切阅历世故都在脑海中叫嚣着,现在立刻打晕她,阻止她做出不可挽留之事。

    但他最终还是披上了外袍,对她说:“我陪你去。”-

    天子命人清理了议政殿,让它恢复原本的模样。那太元殿中的纱帘也被摘掉了,如今是两个打扇的宫婢。

    不日就连玉屏风都撤去,群臣无事不可直面天颜,就算有近臣瞧见他病容,也只劝他多休息。

    他日日歇在寝宫,再也没有去过承香殿。长安宫中一切渐渐恢复秩序井然,他好像更为勤政,如今就连一点小事都要过问。秋猎时汝南王邀他去北苑,见他不发一言,亲自射死了数只野鹿,皆一箭破喉,好似在发泄心中戾气。

    自北苑回来后,他忽然感觉甘露殿也有些逼仄,遂命人重新撤换布置。可问题真的出在殿中陈设上?谢临渊环顾四方,仍不明白这种窒息感从何而来。

    他好像忘了,从前有段时日,他嫌东宫陈设太拥挤,命人将所有华贵雍容陈设,象征着天家威仪的无用之物,通通丢了出去,唯剩一案一笔一砚一玺,和满殿烛火。这种规矩延续到了议政殿的陈设上。

    但他少时并非如此,反而更喜欢那些显赫玩物填充他的殿宇。究竟何时又为何变了,他也记不清。

    他似要与这种虚无的窒息感对抗较劲,故意将甘露殿摆得列鼎重裀模样,处处异宝奇珍。然后他犹豫地伸出手,去寻找一个东西,他总觉得缺了一个什么,有时是一只酒瓶,或者一只笔,但还是不够。

    御医给他开的汤剂中混了大量安神的药材,如今就连日程也不再混乱,依然是朝会听政,批阅奏折。他一切如常,绝无大碍。或许她的确掌控了一些东西,但那又如何?依然无法撼动他高居金銮。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撼动,她又不是没死过,她只是跑了。陈克已查到她途径了太原府,待他将她抓回来,数罪并罚。

    只是迷药的后劲太大,他近日又患上咳血之症,御医慌张来施针开药,这些人惧怕掉脑袋,眼里总一副他病入膏肓的模样。

    柳承德进殿禀告薛廷逸平恩侯觐见。谢临渊的笔尖顿住,立刻准了。

    二人进来后,薛廷逸就跪在阶下问:“敢问陛下可有郁娘子下落了?”

    谢临渊十分不耐:“干卿底事。”

    “微臣与郁娘子虽已和离,好歹也做过四年夫妻,她生死不明,微臣挂念乃人之常情。”

    她说完,一旁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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