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黎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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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雪不耐烦地推开门。

    因为柏溪雪正在无比慌张地收拾房间——完啦都完啦!

    言真怎么就在自己最日夜颠倒房间混乱的时候来了呢!

    柏溪雪在心中呐喊。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像个第一次请心上人到自己房间坐坐的小女孩。

    ——其实房间也没乱到见不得人的地步,但事到临头,就是觉得哪哪都看不顺眼。

    哪哪都想再整洁一点。

    她拍拍靠垫,抖抖枕头,甚至有一瞬间想把被子叠个豆腐块。

    但最终柏溪雪并没有这样做,倒不是因为她想开了,而是言真突然在浴室里扬声叫她:“柏溪雪?”

    “我没带睡衣。”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沐浴露热腾腾的香味顺着水汽流淌出来,言真从门后探出一张湿漉漉的脸看她。

    “你有睡衣吗?”

    柏溪雪有一瞬间手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忽然跳得很快。这不应该,毕竟大小姐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如今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大小姐,却晕船了一样昏头转向。她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拿。”

    浴室门打开时柏溪雪几乎是把衣服扔进去的,仿佛里面藏了个吃人的妖精。

    水汽朦胧里言真只能看到对方素白纤长的一只手,把衣服往干区台上一抛,瞬间就缩了回去。

    很是规矩。

    言真披上浴巾走过去时,发现那是一套全新的睡衣,还有崭新的贴身衣裤,一并规规矩矩地叠在一起。

    miumiu的睡衣,很千金小姐的款式。言真将它拿在手里,莫名从中读出了老实的心虚味。

    她冷笑了一下,装什么乖呢?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贴身轻薄的衣料,细腻勾勒出身体圆润的弧度,言真低下头,将扣子一颗、一颗地慢慢往上扣。

    扣到胸围位置的时候,她停下动作,再次扬声,轻轻叫:“柏溪雪?”

    对方声音就在门外,应得很快:“怎么了?”

    “衣服好像有点问题。”

    “哪、哪里有问题?

    “背后,”言真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说,“穿起来不太舒服,能拜托你进来看一下吗?”

    按理说她的睡衣是不可能有质量问题的,但言真也不是娇气的人,此前更是从来没因为这种事情开口过。

    柏溪雪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去看。

    “是衣服不合身吗?”

    言真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只披了上衣,oversized的睡衣剪裁,堪堪遮到大腿。浴室更衣区满铺纹路繁复的大理石,纯白长毛地毯上她被热气熏粉的皮肤却更显眼。

    柏溪雪的目光第一次避开了,她强迫自己盯着水龙头说话:“言真?”

    镜子里的人却对她笑了。

    然后,她听见言真轻轻说:“衣服这里有点刮人,你帮我看看。”

    她转身展示给柏溪雪看,撩开睡衣下摆,手探入衣服深处,大概是后背处布料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有什么刺绣印花的针脚没收好?柏溪雪走过去,也微微弯了身,伸手探入。

    柔滑的布料,她一路摸索,蹙眉专心致志地用指腹感受刮擦。

    却猝不及防,被言真抓住了手腕。

    她困惑地抬起头,看见言真沉默的表情、漆黑的头发。

    还有嫣红的,泛着水光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忽然就乱了。指尖柔软的衣料变作柔滑的丝绸,在指尖化开,骤然升了温度。

    柏溪雪心如擂鼓,脸上骤然发烫,手上却一动也不敢动,仿佛生怕自己的动作碰碎了什么。

    但触碰到的只是心跳,她几乎耳鸣,胃里一千只蝴蝶飞舞,抓也抓不住。

    柏溪雪的脸更红了。

    言真咬住唇瓣,眯起眼睛看她。刚才她洗澡的时候,柏溪雪也卸了妆。身上还是那件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外衣,脸却已是洁净年轻的一张脸。

    那张脸愣愣地、又紧紧地盯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瞳孔深处有奇异的亮。

    言真在心里玩味地笑,引导着柏溪雪的手一路游走,感受到对方慢慢凑近,熟悉的香气寸寸紧逼,她闭上眼睛已经准备好承受。

    却突然听见柏溪雪认真的声音。

    “我可以吻你吗?”

    她睁开眼,女孩子的眼睛,正像星星一样亮闪闪地看她。

    她忽然感到心底一阵恐慌。

    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她本就是想让柏溪雪认为她们心意相通,身体本能地点了点头——

    随后,世界彻底倒悬。

    柏溪雪将她放到了那张美人靠上。她仰面躺着,呆呆地看柏溪雪在接吻前,先解下外衣和腰带,把它们扔到了地毯上。

    “刚从剧组回来,我怕弄脏你。”

    她听见柏溪雪温声解释,紧接着视线被剥夺,柏溪雪的手撑在她的耳侧,落下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是一个气息清澈的吻。带着点漱口水淡淡的薄荷味,如云如雾将她感官笼罩。

    柏溪雪动作很温柔,细致地描摹勾勒着唇瓣,小鸟般轻轻吻啄。

    那吻一路游走,贴上颈侧细薄的皮肉x身下的人惊慌地呜咽了一声,柔软的弧线也随之绷紧,跟随着接吻隐忍地颤抖。

    她便赶紧去安抚,再次放柔了动作,无限缠绵温柔的力度,却惹来对方再一次小声的、近乎抽泣的呜咽。

    其实言真并不害怕粗暴的力度,相较之下,她更恐惧温柔。

    并不想要那样疼惜的抚触,并不想要被珍而重之的对待,这样的情绪只会叫人觉得易碎,她害怕流露软弱,却又无从逃脱。

    一切都乱套了,雪白的毛巾被垫在身下,被人蜷缩的脚趾和颤抖的手无意识抓出褶皱。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究竟为什么事情发现已无法回头。

    衣物凌乱地堆到了一起,漆黑的长发扫过肩头,她忍耐着发抖,像破损的琴,渴望用重重的叩击,坠住肉身,忽略灵魂的飘忽,忽略铸铁骨架断裂的痛楚。

    她渴望流泪。只有在痛苦的欢愉里,人才能肆无忌惮流泪。

    但是这场欢爱并不痛苦。她的眼泪落到柏溪雪身上,柏溪雪抬眼看她,凑过来轻轻将眼泪吻掉。

    她是玩火自焚者,夜色中看钢琴燃烧,心知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弹奏她的人根本不懂。

    年轻人是只会像小动物一样湿漉漉地接吻。言真真的恨她——为什么才学会爱,就敢这样迫不及待地将真心不加掩饰地全心全意捧出来?

    她怎么敢的。

    那样浓情蜜意的热烈,直白的缠绵,亮晶晶的眼里全是她的倒影。如今言真倒是真情愿这是场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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