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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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决断,还看储君的态度。

    孟琼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雍容完美的储君仪态。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瑶光所言若是属实,确系动摇国本的大事。父皇,儿臣以为,当派一员干将,领雷霆之师前往禹州,查明实情,将乱党一网打尽,以安天下。”

    她的表态,无懈可击。

    孟珚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长姐所言极是。”她顺势躬身,“只是,领兵主帅的人选,至关重要。此番前去,非大才不能胜任。”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不经意般,落在队列前方的慕兰时身上。

    “儿臣,举荐一人。”

    “中书令,慕兰时。”

    那一瞬间,慕兰时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太女与三皇子两方的视线,如利剑般,尽数刺在自己背上。

    孟珚的声音继续在殿内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重无法挣脱的枷锁。

    “慕大人于岭南一役,已尽显其经天纬地之才。她最熟悉乱党行事作风,由她领兵,必能事半功倍。此乃国之幸事。”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以国之名义,堂皇摆在金殿之上,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阳谋。

    慕兰时出列,跪倒在地,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遵旨。”

    皇帝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他看着自己这几个各怀心思的子女,看着阶下那个不动如山的年轻权臣,缓缓道:“既如此,便封慕兰时为‘平叛都督’,总领禹州一切军政要务。即日整顿兵马,择日出征。”

    “退朝。”

    随着内侍官一声悠长的唱喏,这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小朝会,就此落幕。

    百官散去,慕兰时与孟珚一前一后,行走在出宫的白玉阶上。

    “慕大人,”孟珚在她身后,悠悠开口,“此去禹州,路途遥远,万望……多加保重。”

    慕兰时没有回头。

    “谢殿下挂怀。”

    她知道,这句“保重”之后,隐藏着多少杀机。

    朝廷的兵马,是为阳谋。

    而她孟珚藏于暗处的“夜枭”,才是那真正索命的阴谋。

    ***

    自领下“平叛都督”帅印的那日起,中书省,便成了整个大祁最繁忙的所在——

    中书省的烛火,已燃了五天四夜。

    铜漏里的水滴,和窗外的落叶,是这间压抑官署里唯一还在流逝的东西。慕兰时放下朱笔,殿中堆积如山的文书终于见了底。

    她没有揉眉心,也没有显露出一丝疲态。只是伸出手指,捻起一滴从烛台上滚落的、滚烫的蜡油。

    灼热的蜡油在指尖凝固,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唯有这种痛楚,才能让她在那近乎崩裂的、焚心蚀骨的焦虑之下,维持住最后一分清醒。

    她展现出的、那种近乎非人的冷静与效率,让所有人都相信,禹州的那些所谓“余孽”,在这位战功赫赫的年轻权臣面前,*不过是如同岭南乱党一般,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无人知晓,在这份冷静的表象之下,是何等焚心的焦虑。

    孟珚的“阳谋”,已将她死死地钉在了这架名为“国家公器”的战车之上。她一日不发兵,便是抗旨不遵;可她一旦发兵,那支听从她号令的大军,便会化作刺向戚映珠的最锋利的剑。

    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权势里。

    第五日的黄昏,当她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书,揉着发胀的眉心时,瑶光公主府的鎏金请柬,被内侍恭敬地,呈到了她的案前。

    请柬以最上等的描金鸾凤纹蜀锦制成,字,是孟珚亲笔所书,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言辞却极尽温和——“为慕都督践行,预祝旗开得胜”。

    邀她于今夜月上中天时,过府一叙。

    地点,依旧是那座名为“沁雪”的暖阁。

    慕兰时将请柬置于烛火旁,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锦缎,在火光下,反射出冰冷而诡谲的光。

    阳谋之后,阴谋已至。

    她知道,这是孟珚留给她的、最后的时间。孟珚要在她亲率大军,离开京城这座权力中心之前,与她做一次最后的、彻底的了断。

    今夜这场宴,是鸿门宴,更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审判场。

    晓月看着慕兰时沉静的侧脸,眼中满是担忧:“大人,公主殿下这……”

    “去为我备下朝服。”慕兰时淡淡地打断了她。

    “大人?!”晓月大惊失色,“您……您真要去?这分明是……”

    “我知道。”慕兰时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半分波澜。

    她当然知道。

    躲,是躲不过的。

    与其被动地,带着这根悬在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绞索,去往禹州,不如……主动地,将自己的头,伸进去。

    利用她为自己设下的这个“局”,来走一步,只属于自己的、险中求胜的棋。

    这是唯一的机会,能逼孟珚亮出所有底牌,也是她唯一的机会,能在那张天罗地网撕裂开的瞬间,找到通往禹州的那条、唯一的生路。

    “你留下。”慕兰时对晓月吩咐道,语气不容置喙,“无论听到什么,今夜,都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她转身,步入内室。于一处极为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套玄色的、便于行动的夜行衣,以及那个被锦囊包裹的、坚硬冰凉的印信——是林惊寒给她的那个印信。

    她将它们,妥帖地藏在了前去赴宴的华美朝服之下。

    而后,她召来了阿辰。这个女人,也该派上她的用场了。平时让她驾马,也是屈就她了。

    “一个时辰后,”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铁,“让‘惊蛰’全体,于城西三十里的渡口集结,备好快马与行囊,等我的信。”

    那影子无声地一躬到底,最后终于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

    慕兰时回到镜前。

    镜中人,身着锦绣朝服,是权倾朝野的中书令。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层光鲜的壳之下,是利刃,是剧毒,更是足以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

    慕兰时的目光掠过镜中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最后落在了窗外:

    夜风猎猎,庭院里那棵不合时节的老梅,却开得如火如荼。

    她没有犹豫。

    转身,推窗,折下枝头开得最盛、最艳的那一朵,任由冰冷的夜露沾湿了指尖。

    再回到镜前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抹本该在雪中的红。

    慕兰时抬手将那枝红梅小心翼翼地簪上了自己发髻。

    动作轻柔,仿佛不是在佩戴一件饰物,而是在完成一个最重要的誓言。

    华服之下,是杀机。

    鬓角之上,是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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