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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西北有高楼》 60-70(第9/28页)
茆明明,唯二的青少年即将出行,去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房屋。留守的男人只剩老弱,所以小女孩只能跟老男人成婚,为的是繁衍,壮大人口,好继续婚嫁,继续出行,生生不息,终有一日能实现愿望。
疯了,这些人都是疯子!
茆七为此时的想法胆悚,她下意识将身体缩向班善因。
班善因立即抱住她,口中不屑地嗫嚅:“喊了二十年了,有什么用?”
相比另一边的高昂,唯独班善因和韦侠的表情,犹如咽下了沉铁,胸涨难言。
茆七发着抖,被班善因发现了,摸摸她额头,没有发烧。然后低头看着她问:“阿七,怎么了?不舒服吗?”
茆七抬眼看向她的妈妈,怪不得班善因恨,喝了几年的补身体中药,对茆七来说其实是一道催命符。
“我怕……”那种被裹挟着逼迫着行进的无助又来了,茆七害怕。
班善因不解,以为是茆七是被什么吓到了,左思右思,想起她躲闪新郎的行为,猜测到是因什么,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班善因用手臂将茆七圈进怀里,像抱小婴儿一般,她的嘴唇贴在茆七耳边安抚:“没事,我们现在还安全。”
茆七在班善因怀里抬头,“真的吗?”
班善因肯定地点头,压低声音说:“阿七,最安全的地方在我们的身体下面,只要不来月经,我们的子宫最安全,我们的身体就还是自由的。”
64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救我的阿七……
酒席还在继续, 班善因不好先走,再安抚安抚茆七,就让她坐好吃饭。
韦侠见状问道:“茆七怎么了?”
班善因说:“没什么, 小孩耍小性。”
再看那少年已经从台上下来, 坐到茆明明身旁, 兄妹两个有说有笑的。班善因问韦侠,“茆俞还好吗?”
“还好, 心态定。”说着,韦侠叹气,可她为人父母并不能安定。
班善因懂那种悬而未决的担忧, 安抚的话说了也没用,只好冲韦侠笑笑。
韦侠也懂,抬手搓搓疲惫的脸,顺带将泪水揩掉。
席散, 各自归家。
班善因和韦侠两家挨着, 又在村尾,就携伴回去。
班善因和韦侠走在前面话家常,茆明明拉着茆七走在后面,说对婚礼的看法,说芳芳姐的丈夫不好看, 说时的语气完全是置身事外。
茆俞则垫后, 听着茆明明天真的话语,偶尔看向寡言的茆七。
到家了,班善因回头捞住茆七的手, 跟韦侠道别。
韦侠也抱住茆明明肩膀,说:“我们也回家。”
夕阳西下,山影树影屋影拉得老长, 韦侠见茆俞落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喊他,“茆俞,在想什么?”
茆俞抬眼看去,摇头说:“没有。”
他脚步加快,然后超过韦侠和茆明明,先进了家。
“唉~”韦侠又叹气。
她经常想跟茆俞谈谈心,但十五岁的少年过于沉稳,总是平平常常的,从不高兴也不悲伤,也不依赖别人,好像所有事他都能自己消化。也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阿妈,你怎么了?”茆明明听到了那声叹气。
韦侠对她笑笑,说:“没什么,回家,妈妈晚上给你做仙草冻吃。”
“好呀!”茆明明雀跃地拍手。
回到家后,班善因又去忙了。
小溪边有块小菜地,现在清明雨水多,菜不好种,会烂根。菜要衔接上,就得烂了立即拔,然后再种。
为了一口吃食,重复劳动,茆七说去帮忙,班善因不让,给她一把炒豆子,让她在家待着就行。
茆七就在篱笆边上看班善因劳作,咬一颗豆子,腥气又硬,原始的味道并不美味。
天都快黑了,茆七还在这,跟以往不同,是现实的自己还没醒吗?
班善因忙完,抱着一把青菜回来,将院门合上,喊还在发呆的茆七,“阿七,太阳落山里,露水凉,回屋吧。”
茆七没回,突然低眼看了看自己腿间。
“阿妈。”从昨夜进入到茆村,她第一次喊妈妈。
班善因走向厨房,边说:“怎么了?”
“这个。”茆七指向自己的脚踝。
班善因随意瞥一眼,茆七细白的脚踝上,一痕血正蜿蜒而下。
青菜掉落,班善因整个人惊愕得不得了。少倾,她四周张望,见没人便快跑过来一把抱起茆七,带进屋。
给茆七脱衣,用热水擦拭,换上干净衣服,然后泡一杯热糖水给她喝,班善因就出了门。
将散落在院子的青菜一一捡起,眼泪也一一掉落,班善因不懂,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捉弄她。
菜捡回厨房,看到静静躺在砧板上的菜刀,班善因愤然抓起,跑出厨房到院子,一刀刀砍向那棵像征着女儿出嫁的香樟树。
催落黄花,纷纷扬扬,刀刀钝响。
茆七在卧室的窗前,望见班善因发狂的行为,她也意识到,来了月经就代表生育能力的成熟。
班善因砍了一刀又一刀,隐忍痛苦,不敢声张,无声地流着眼泪。
旁观着班善因痛心疾首的样子,茆七很想跟她说,这是假的。
念头一起,茆七才明白她为什么在得知回到亲人时代,会这么地平静。她在抗拒,抗拒跟这里共情,因为结局必然虚假,所以干脆就别去付诸情感。
当然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要醒来她就会离开,剥离这个环境,最终都是她一个人。参与进别人感情的过程,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必然到来的凌迟。
但是,此时她也因别人的痛苦,而难受着,即使清楚那是假的。
夜晚,在茆七假装睡着后,班善因独自出了门。
片刻后,茆七也跟了出去。
深山,夜深,黑灯瞎火,恐惧如同虚空的嘶鸣一般萦绕在耳边,只有月光可以照明,视力也是有限。
茆七只敢看近前,不敢眺望山林,怕会在重峦叠嶂里幻想出恐惧的物来。
兀自沉定间,一声攀升的狼啸猛吓了茆七一跳!她手脚哆嗦,都不敢走了,往身后周边瞥一眼,生怕野兽会窜出来。
好在虚惊,步速落下,茆七紧跟几步。她寻思,班善因说的怪物是不是这些野兽?
估摸着现在是九点多钟的时间,家家门户紧闭,窗户也无一丝光亮透出,但茆七在跟进途中,有听到喁喁人声。在酒席上村民说夜里灯也不敢点,可能是还没睡觉的人在说话。
有野兽出没,夜里谁还敢出来走动啊,不过也正因如此,藉着清亮的月光,茆七跟得十分顺利,随班善因来到村子高处。
不是白天举行仪式的木房子,但离那不远,是在同一直径的右半边,那座占地四间正屋的房子,外围有石头砌的高高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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