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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李代桃僵》 90-100(第10/29页)
飞檐走壁地将她扔回了床上。
卧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云湄起身,走至窗下推窗细瞧,廊庑下挂着的羊角灯被风雪吹打得左摇右晃,落下拳头大的一点光,罩住两个守夜的小丫鬟,一个赏雪嗑瓜子,一个抱臂打瞌睡。
院子里也宁静极了,刚扫完庭前雪的仆役掩了掩风帽,对插着袖子,往柴房搁置笤帚去了。
偶有巡夜的老汉,挑着一盏纱灯来回走过,身形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一切井然有序,压根没有半点主母失踪的异象。
云湄这就了然了——她不在的这两日,那云大人早便打点过了,许是找了个人顶替她,病恹恹躺在床上不见人便妥。
云湄的猜测很快被证实。
她回来没多久,赵傅母便在外头叩了叩门,“大奶奶,您身上好些了吗?姐儿哭了,闹着要来瞧瞧您,您看……”
云湄正巧要去看女儿,闻言利索放人进来,还没看清影子,绥绥便兜头扑进了她怀里,一见她便止住了抽抽搭搭,知她不喜脏污,还自行先把鼻涕眼泪给统统抹干净了,破涕为笑地仰面打量着她道:“阿娘好了!”
热烘烘的小孩抱了个满怀,蹭来蹭去活蹦乱跳的,云湄沉默地搂着绥绥半晌,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陡然便回落了。
这已经很好了,孩子没遭难,她也没掉一根头发丝。
但云湄心知肚明,那人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将绥绥哄睡后,云湄翻身下榻,在置放杂物的厢房的箱笼里,翻出了绥绥几个月大的时候的风铃玩具,拿细密的丝线穿过,悬挂在房内的几扇活窗下,密密麻麻挂了快有十来串。
下回来人之前,自己起码要先有所感知,没得凭空出现吓个半死。
云湄将将完工,收手踅过身去,身后便传来的铃舌的撞动声,她心底一悚,转目瞧去,却是晚归的乔子惟。
他立在廊庑下,垂落的手做贼似的在窗页边沿摸索,许是才稍微推了一下,便惊动了云湄所布置的铃铛串。
云湄做出奇怪的神色瞄了他一眼,假装什么也不知情,只问:“表兄,你怎么不走正门?”
乔子惟身上裹挟着一股子脂粉气,侧脸的唇脂印应当是仓促之间寥寥擦了一下,拖出一行水粉色的尾巴,戳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显得欲盖弥彰。
关于这个唇印,云湄不久之前在二楼阑干旁看得一清二楚。那一下出其不意,乔子惟没能躲开,便这么遭了轻薄。他满场子左支右绌,不光女子喜他,男子也趋之若鹜,再是使出浑身解数加以躲避,也仍有招架不住的时候,这很正常。
乔子惟心虚极了,赶忙偏开脸,将窗子放下,遮蔽了自己浑身脂粉气的异常状态,局促的人影映在桃花纸上,闪烁其词地支吾着说:“我、我……我想看看你们母女俩睡没睡,没得没头没脑撞进来,吵醒了人。”
云湄相信了他这个说辞,“噢。”
实际上,云湄比他要更加心虚。
被人又亲又搂,就差没滚到榻上去做最后一步了。
所以她怎么会反过来跟乔子惟计较这些呢?
其实当真如云大人所言,云湄对他实在……这么说吧,倘若乔子惟当真是狎了妓回来的,她这厢,醋坛子依旧纹丝不动。
加上自己又有所亏欠,所以云湄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只想赶紧揭过这一茬,当下只神色如常地说:“绥绥睡在咱们房里,你别进主卧就是了。回来了就先去洗漱吧,我叫婆子去备水。”
乔子惟这才想起她的风寒病,慰问了一句:“身上好些了?昨日还下不来床的。”
云湄噎了一下,咬咬唇,尽量简短地结束了这场要命的对话:“好了。”
乔子惟与她的心思不约而同,在窗外结结巴巴地回道:“喔,那表妹、表妹早些歇息,我去书房睡!”
“嗯。”云湄含混地答应了一声。
得了她的首肯,窗纸上映着的影子陡然松开了绷紧的脊背,很快便落荒而逃了。
一切归于寂静。
云湄回身在床畔坐下来,探手给绥绥掖了掖被角,复又抬头望月。
心里安定不下来,仍转过千般思绪。
一下子觉得适才的对话挺惹人生笑,表哥被人摸个手、亲下脸都认为很对不起她。
一下子又弥漫开沉重的心虚来,脑子里闪回那个荒唐的云大人,想到他那双世无其二的眼睛,继而联想到他的吻,他熟稔滑入指缝的十指交扣,还有他不能食辣,酒量不行,言语之间总说她亏欠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恨他的人。
云湄黛眉扣拢,深以为麻烦大了。
这几日,她自始至终都不敢深想,但事实就直白地摆在那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任她再如何心存侥幸,都迟早要袒露出来,逼迫她去正视、面对。
这两天,云湄着实被折腾累了。
她不再去想,脱力地栽在被褥里。
绥绥梦呓着,扭动小身子,蹭过来拿胳膊拥住了云湄的脑袋,学着云湄先前的样子,哼曲儿哄她睡觉。
绥绥依葫芦画瓢,曲调自然是如出一辙的难听。
云湄听着听着,噗嗤笑了,身上轻松不少,压抑的疲累在这一刻潮水似的涨上来,人很快便沉入了黑甜乡里。
再转过几日,便要迎春了。
云湄在梦里期盼,希望那人别来搅扰她陪孩子过年。
看起来,云湄这个微小的愿望,暂且是实现了。
翌日醒转,乔宅四下里张灯结彩,正厅和各房贴起了年画,还有小丫鬟在院子里烤板栗、放冲天炮玩儿。云湄身为乔家大奶奶,着实有得忙,白天一起身,先是草草用完膳食,立时便往外头的锻造铺子跑了一趟,看看分发给小辈、下人们的彩饼压好了没,尔后又走了一回洞庭最大的衣饰店,打量小姐们的新年衣装究竟裁到了哪一步,回来紧接着嘱咐下人们往各处铺子置办年货,最终对了对预备拜年时往各家交际酬酢的单子和账目,这才给张夫人送去归整。
云湄跑了半日,整个人累脱在圈椅里,由着绥绥殷勤捶腿。
先前在今阳当假媳妇,除却心灵上的压力以外,其实没受过什么皮肉哭。家下的事务甭管大小,就算是妇人的分内事,许问涯也不会让她太过操劳,譬如说年节期间的杂碎事宜,许问涯会直接把办妥的成果递给她,她掠人之美,拿过来装装样子就是了。
是以眼下这些事,云湄太久没操办过,一时很有些生疏,调用的还是从前在江陵宋府为何老太太操持年节事宜的经验,办完之后,一时间身心俱疲,倚在椅子里头起不来。
绥绥捶着捶着,便开始图穷匕见,晃她的膝盖,糯声说:“灯会,阿娘带我玩!”
自打上回香料庄子一事后,云湄老怕有人来拐她的孩子,便再也没带绥绥出过门,还叮嘱乔子惟无事也不许随意带绥绥出宅子。乔老爷和张夫人更不会好心到来带她的孩子出门玩儿,悦儿彩环这些妾室们虽则有心,但她们出行,得一层层往上请求,很是麻烦,等闲不去动那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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