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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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持:“是的阿娘,我得去一趟青瓦书院,等阿月放学回来,咱们一块儿回没玉村吧?”

    “去吧,”朱氏取出两块碎银子给他:“路上给你的夫子们买坛好酒。”

    沈持揣着银子出去,捡县城中最好的酒买了两坛,让店小二帮忙,一坛送到青瓦书院,另一坛送到紫云观。

    他又去买了兜时令水果拎上,施施然往书院走去。

    恰到了晌午时分,沈持径直去了食堂,一进门便闻到久违的酱猪肘的香味,他往里探头:“赵秀才?”

    咦赵秀才比以前胖多了,脸上的褶子看着浅了。

    老赵回过身,两眼茫然看着他,待认出人之后“咣”一扔锅铲抄起抹布擦了擦手:“沈秀才?”

    “我回来了。”沈持快跟他差不多高了,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你和蟾桂还好吧?”

    “你坐,”赵秀才拉着他坐下,笑眯眯地说道:“都好,蟾桂念书识字了,好着呢。”

    三年前赵蟾桂从江苏府回来说要念书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多欣慰。

    虽然那孩子不一定会考功名,但总算不是一字不识了。

    “那就好,”沈持看着食堂又多了两名帮工在忙东忙西,问:“新雇的?”

    “是啊,”赵秀才道:“孟夫子说我终究是读书人,老当厨子这一肚子学问没了用浪费,让我有时间还帮着书院抄抄书。”

    沈持:“……”

    书院是不是扩招了,夫子们忙不过来就让老赵跨岗兼职。

    孟度就一大忽悠。

    正腹诽着那人呢,他就来了:“听学生说你潜进了书院,我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你了。”

    沈持:“……”

    他大大方方从大门走进来的,怎么能叫“潜入”呢。

    孟度又拿钥匙打开食堂后头的小黑屋:“没吃饭呢吧?来咱一块儿吃。”

    这时候店小二送酒过来,点卡的正正好。

    沈持去端了些吃食来:“多年不见,夫子还是如从前一般神清骨秀。”

    “咱们之间不用说客套话了,”孟度说道:“这三年跟着王大儒学习,有什么收获啊?”

    沈持想了想:“多读了些书,多作了些八股文,结交了一些士子,再就是痴长三岁,没了。”

    孟度又问:“王大儒待你不错吧?”

    “老师待学生如亲子,”沈持点头:“很好。”

    孟度听到这句话气得有点吃不下饭:“难道比书院的夫子们待你还好,你别忘了,书院的夫子们才是你的正经夫子,再怎么着他也在这里的夫子们后头,越不过去的。”

    沈持:“……是是,书院的夫子们待我最好了。”

    咋,听这语气还得争个嫡室夫子侧室夫子呢。

    “我在回来的路上作了一篇秦州府九年前的乡试文章,”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页纸来递给孟度:“夫子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他从退思园走的时候,特地把藏书阁历年乡试、会试的题目誊抄一遍带上,路上看见漏掉的题目,便试着写了写。

    孟度拿在手上:“我记得秦州府九年前的乡试文章题目是‘敢问交际何心也?①’,是这篇吗?”

    “夫子记性真好,”沈持道:“正是这篇。”

    “你的破题是,”孟度拿着他的文章往下看:“‘大贤论交际,始终以为不可却也。②’,此一句开合极大。说理也明确,未含糊其词。”

    孟夫子在心里道:文章一上来便抛出阐述之论点开门就见山,雅正大气,这很王渊的学生了。

    他细细把沈持的文章看完,满意地说道:“你的文章已相当老练,这次的乡试有把握了。”而且把握很大。

    青瓦书院教不出能将这种题目写出浑成一片,题目节节俱见的好文章来。

    “借夫子吉言,”沈持说道:“学生尽力而为。”

    想到昨日沈全和沈知秋拿文章来让他点评,他于是问孟度:“我堂兄和堂弟的书念的怎样了?他们说明年要下场县试。”

    还是满心欢喜跟他说的。

    孟度头疼地说道:“你那个堂兄叫沈全是吧?我看他为人憨直,读几年书出去做事不错的,你堂弟沈知秋呢四书五经背的还可以,只是作八股文只会依葫芦画瓢,考个童生是有可能的,再往上走我看难了。”

    沈全压根儿不是考功名的料子,沈知秋勉勉强强的吧。

    沈持:“……”

    “夫子,”他说道:“王大儒给我取了字,‘归玉’,我虽未到年二十弱冠的年纪,但在退思园同窗之间以字相称,已经叫开了。”

    《礼记·曲礼》中有“男子二十冠而字”,说的是古代男子到了二十岁那年方才取字,以供相熟的同辈们相称。

    一来对于有生员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同辈直呼其名不礼貌,二来显得过分生疏。

    孟度的脸上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原来他都为你想到了,‘归玉’,嗯,还不错。”其实他也翻了很多书为沈持择了几个字,没想到用不上了。

    “多谢夫子夸奖,”沈持:“我也觉得不错。”

    孟度面无表情:“普普通通两个字罢了,就你拿它当宝贝。”

    沈持:“……”

    怎么总觉得今日孟夫子有点吃王渊的醋呢,酸味真大。

    是他想多了吗。

    可当初,还是孟度竭力劝说他去找王渊的呢。

    沈持陪着他吃完一顿晌午饭,孟度要去给上舍班的学生讲课,说道:“这两天江载雪他们要去省城院试,你多给他们鼓劲儿。”

    今年秦州府过来年正月里下了半个月大雪,知府韩其光找人占卜院试的日子,选在了三月初五,比往年晚几天。

    今天二月二十九,院试迫在眼前。

    那仨孩子虽然在家闭门读书没来青瓦书院上学,但他还是很惦记他们的。

    “学生晓得,”沈持说道:“那孟夫子,学生先告辞了。”

    “你要到隔壁去是不是?”孟度问。

    沈持拱手施礼:“嗯,学生想去看看邱道长,谢谢他上次的推荐之恩。”

    “呵,”孟度冷笑:“上次写推荐信的事他记仇,这次他定然要揭我的老底。”

    “哎吆夫子,”沈持不厚道地笑了:“您光风霁月能有什么叫人说道的。”

    孟度拉下脸:“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罢了。”

    “……学生不和他提夫子的话题便是了。”沈持:孟夫子难道有什么把柄在邱道长手里?

    “不如我直接告诉你罢,”孟度忽然又释然了:“当年我父亲与王渊同朝为官,弹劾过他,后来被他打压罢官回家,我们孟家从此就衰落了。”

    省得邱老道添油加醋嚼舌根。

    沈持:“……”

    所以孟夫子考中举人之后没有再考进士去朝中做官,是惧怕王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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