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劫: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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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得着为了省几个钱去强略良家子吗?

    “何卿,此案依律该如何处置?”

    何攸答道:“依齐律,略卖良人为奴婢,绞;和同相卖良人为奴婢,流二千里。卖未售者,减一等。持明公主及时将犯人擒送归案,属略卖未成,依律减等,主犯流三千里,乡民有自愿卖子女者,以和同相卖未成论,徒三年。”

    皇帝觉得他条分缕析,紧扣律令,并未因长公主家仆身份特殊而夸大罪行,不似御史那样专挑痛处戳,心下满意,点了点头:“便依卿所言,京兆府继续处置此案。”

    然而他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下朝回到春熙殿没多久,梁绛便匆匆进来通禀,说城阳长公主求见。

    皇帝叹了口气,挥手道:“宣她进来。”

    城阳长公主年纪并不算大,又被先帝和驸马骄纵惯了,做派张扬,皇帝看她有时像看女儿一样,见她一路带风地走进来,还含笑打趣了一句:“小妹来得倒快,梁绛,赐座。”

    城阳长公主自觉伤了颜面,哪还有坐下慢慢说的心情,一见他便怒气冲冲地抱怨道:“持明那丫头真是不懂事,嫁了人心也大了,好的不学,倒先学会‘大义灭亲’了!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姑母!”

    皇帝的脸色倏地变了。

    第26章 中书

    在闻景行还不是皇帝、只是先帝众多子嗣中不太惹眼的一个闲散王爷时, 他理所当然地幻想过自己有一天着九重冠冕,受四方朝拜,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也常常在美梦醒来以后一边回味、一边陷入无端的怅然。

    他上头有稳如泰山的太子, 有才干出众的兄长, 他的母亲只是昭仪位份, 既没有圣眷隆恩, 家世也并不显赫,无论再怎么做梦,皇位都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然而天禧二十九年风云突变, 太子突然急病去世,储君之位空悬, 各方人马蠢蠢欲动。先帝痛失爱子,性情变得格外暴躁乖戾, 皇子、丞相、权宦……所有试图将手伸向皇帝宝座的人都被他视为叛逆,毫不留情地一一剪除,朝廷内外人心惶惶, 却又不得不为了那至尊之位拼命厮杀。

    终于, 在某个风雨大作的夜晚, 一名女婢叩开了王府角门, 向闻景行传递了来自城阳公主的消息——“陛下垂危,欲传位于汝,即刻进宫, 万事小心。”

    消息比头顶的惊雷更加震耳欲聋, 砸晕了闲散王爷闻景行。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 还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巨大陷阱?

    进一步, 有可能是脱胎换骨,也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而如果原地不动,得不到也不会失去,起码能保住自己一生平安。

    信,还是不信?

    闻景行此生为登基付出的最大努力,就是他下定决心,在那个暴雨夜跨出了王府的门槛。

    宫中派来传旨的太监就死在街对面的暗巷里,闻景行在家将护送下穿过滂沱雨夜,来到端华门前,满心惶惶之时,是城阳公主的驸马、羽林卫将军杨弘一路将他护送到久安宫殿前。

    所以这些年他对城阳公主一直非常宽容,如果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帝王——即便他很清楚她的举动并非出于亲情,纯粹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她抛弃了其他兄弟,将赌注压在闻景行身上,换来了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闻景行不会觉得她冷血,因为生在天家,注定与温情无缘,可是她到底哪来的底气指责闻禅“大义灭亲”,难道她自己是清清白白毫无过错的吗?

    “这事怎么能怪罪到阿檀头上?”皇帝心里有点不乐意,但嘴上还是放缓了语气劝道,“你府中的人行事不谨,打着你的名号在外招摇,这种蠢材处置了也罢,再选些聪明伶俐的上来就是了。”

    城阳长公主柳眉倒竖,怒道:“若她心里还顾念着亲缘情分,就该先带人来问我,可她倒是手段利索,直接一竿子把事捅到了京兆府!踩着我的脸面为自己博名声,我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

    “好了,好了,”皇帝息事宁人地道,“阿檀确实欠考虑,但毕竟是你的家仆有错在先,你是长辈,莫要跟她计较了。”

    城阳长公主怒色稍敛,但神情仍是冷冷的:“皇兄,皇嫂去得早,后宫也没人能管得了她,正因我是长辈,才要把这事说明白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各有各的算盘,什么赤胆忠心都是嘴上说着好听,只有宗室才会维护皇兄、维护大齐。天威不容轻犯,必须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江山姓什么,谁这才是天下的主人。”

    “先前持明在松阳立下大功,皇兄看重她,朝臣称赞她,大概是把她捧得飘飘然了,一心追逐世人口中的贤名,却忘了自己的根基在何处。皇兄,今日您放任她打我的脸,明日后日,她就敢去打其他宗室的脸,长此以往,宗室们会如何看待皇兄?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还肯为大齐江山出力卖命?”

    图穷匕见,这一刀终于准确地扎中了要害,皇帝心中压抑的恼怒犹如被一盆冷水浇透,只余一缕有气无力的白烟。

    小至一村,大至一国,“宗族”二字永远高悬头顶,即便贵为天子,也无法彻底抛开血缘所牵绊的一切。

    正因她的支持,才有今日的天子——城阳长公主非常清楚自己的筹码是什么。这些年来她骄纵张扬也好,奢靡无度也罢,在大事上却始终与皇帝保持完全一致,潜移默化地加深皇帝对她的依赖。她要在皇帝心中楔下一道深深印痕,让他相信城阳长公主就是闻氏宗室的代表,违逆她的意见,就是在宗室们的脑袋上动土。

    城阳长公主见皇帝似有意动,又趁热打铁,状似无意地道:“皇兄别见怪,我再说句不好听的,持明一个姑娘家,倒处处比着皇子们的做派,这是要效仿哪一位呢?”

    梁绛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将这番话一字不漏收入耳中,微不可闻地轻啧了一声。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妥协地吁了口气,低声道:“小妹说得有道理,阿檀还年轻,不知世事,你做姑母的,多担待些。”

    城阳长公主这才转嗔为喜,眉头稍解,又道:“皇兄把家仆还给我嘛,到底是我府上的人,拿去让人审问,不是叫京城的人看妹妹的笑话吗?我回去一定严加约束,让他们知道教训,再不犯了。”

    皇帝无奈道:“早朝时朕已亲口说了让京兆府审理,哪能朝令夕改?你府中缺人手,朕从宫里拨些奴仆给你如何?”

    “皇兄总是这样,宁可自己吃亏,拿梯己补贴别人,也不愿和大臣们相争。”城阳长公主吃吃笑道,“跟阿爹完全是两个模样,他老人家要做什么,谁敢拦他谁就等着掉脑袋吧。也难怪这些年那些御史谏官都爱从宗室身上挑刺,陛下对他们宽纵得太过了。”

    皇帝怅然叹道:“是啊,先帝所生诸子之中,朕是最不肖似先帝的一个。”

    城阳长公主却笑道:“最终不还是皇兄坐了大位,像不像的,又有什么打紧?”

    隔着宽阔厅堂,兄妹二人无言地对视,犹如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在深殿中擦肩而过时沉默的一眼。

    城阳长公主笑盈盈地道:“算啦,我也不偏皇兄的奴婢,皇兄写个手令,我自去京兆府领人便是。等妹妹的倾金园收拾好了,皇兄可一定要赏光驾临啊。”

    皇帝被她缠不过,叫梁绛来伺候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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