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池劫: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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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我可以替你卖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彻底踩碎了自己的自尊心,发狠一般朝闻禅乞求,“苏衍君……对,我可以帮你引出苏衍君!你不是要抓他吗?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一定会上……”

    嗤——

    那只是很轻、很轻的一声动静,甚至不如相归海急促的呼吸声沉重。

    他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双睛死死地瞪着闻禅,徒劳地抬手试图去堵住脖颈上鲜血狂喷的伤口,但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落下去,整个人像个被倒空了的破麻袋,沿着铁栅栏软塌塌地委顿在地。

    鲜血汇聚于刃尖,落进黑沉沉的泥土里,而刀锋依旧雪亮如洗。

    十二月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但今天下午的阳光出奇明亮,碧空高远,晴朗无云,闻禅走出昏暗的地牢时,竟然被晃得有点眼花。

    凛冽寒风顷刻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地牢潮气和血腥味,闻禅望天呼了口白气,拢紧肩上的大氅,信步走向前院,刚转过游廊拐角,就看见了白墙竹丛旁边长身玉立的身影。

    她忽然有一瞬间恍惚,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场面,熟悉得令人鼻头一酸。

    背对着她的人如有所感转过身来,目光遥遥地穿过空旷庭院,朝她投来温柔含情的一瞥。

    闻禅笔直地走向裴如凇,对方也同时朝她走来,等两人只隔了一道台阶时,她面对相归海时那种冷铁一般纹风不动的神情已经无声无息地融化殆尽,变成了话里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眼前忽然荡起水波似的涟漪,视野里一切景象开始旋转扭曲,继而变得模糊不清,天地在她张开的瞳孔里骤然颠倒,旋即彻底黯淡下去。

    “殿下!”

    第66章 回忆(一)

    “小殿下……小殿下醒了!陛下, 娘娘,小殿下终于醒了!”

    楚皇后连日守在病榻前,煎熬得容颜憔悴, 见女儿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当即一把挣脱侍女搀扶, 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半搂住她:“上苍保佑, 菩萨保佑……阿檀,娘的心肝,你要吓死娘了!”

    裹在锦被里的小女孩病弱苍白, 却有双格外澄明宁静的眼睛,无邪地看着泪流不止的皇后, 还有她身后红了眼圈的皇帝,勉强撑出一个笑来:“阿娘, 阿父。”

    皇帝扶住楚后的肩,让她从公主床前起来,给太医让出地方把脉看诊,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不由得叹息感慨:“通明禅师佛法精深, 果然被他言中了。”

    中宫唯一所出的小公主聪明伶俐, 但天生体弱多病,前几日突然陷入高热昏迷,太医院用尽法子依然不见效, 言语中已流露出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帝后爱女心切, 广召天下僧道为爱女祈福, 觉慧寺的通明禅师入觐面圣, 言说公主身应劫难,虽然聪慧远胜常人, 但恐年寿难永,如能皈依佛门,一生断绝尘缘,不问世事,或许还可保得一线生机。

    他在殿外为公主诵了一日经文,没过多久,公主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楚皇后望着女儿瘦成尖的小脸,思及通明禅师的预言,霎时间心如刀割,泪珠滚滚而下。皇帝在她肩上重重一按,低沉地道:“朕知道你心疼孩子,但是活着比什么都要紧。朕让她拜通明禅师为师,为她在京郊万寿山上修一座寺庙,由宫中供养,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历朝历代都有公主出家,只要得皇帝宠爱,照样也活得很自在。楚皇后舍不得女儿离开身边,但断尘绝俗总比活不过三十岁好,她拭去眼泪,握着小公主的手,轻声哄道:“阿檀,你父皇给你改个新名字,好不好?”

    “好呀,”小公主微微点了点头,“新名字……叫什么?”

    “叫‘闻禅’,参禅的禅。”皇帝把手搭在她们母女俩的手背上,“你与佛法有缘,以后要多多亲近佛门,朕给你找了位先生,等你身体好起来了,就跟着他修行。”

    宫里信佛信道的都有,小公主倒是不排斥这些,甚至还会仰头安慰楚皇后:“阿娘,不哭了,您放心吧,父皇说我会好起来的。”

    延寿五年,公主闻禅出家为比丘尼,拜觉慧寺通明禅师为师,法号“持明”。

    闻禅一直住在京郊万寿山慈云寺中,楚皇后在世时,每年恨不得来探望她八百遍,有时也会接她回宫探望皇帝;但自延寿八年皇后病逝后,皇帝移宠于贵妃符氏,中宫大权旁落,宫中与慈云寺的往来日渐疏远,闻禅这个女儿在皇帝心中也越来越淡薄,及至许贵妃得宠,宫中已无人提起闻禅,倒是误打误撞达成了真正的“断绝尘缘”。

    这些年里闻禅幽居佛寺,除了念经就是读书,偶尔也能听说一些朝廷的消息,比如太子谋反、边境动乱、北方大旱百姓饿死,她隐约觉得这些不是什么好兆头,但遥望京城,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她站在世俗之外、云端之上,摸不透红尘里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年幼时通明禅师给她下了一道谶语,说她命中有劫难,三十岁是一道生死关。到延寿二十三年时,通明禅师早已作古,闻禅自己数着年头,每天都坐在寺里等着天上掉雷——对她来说,那道刻在命数中的劫难就像天雷一样莫测,除了纯粹的倒霉,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莫名奇妙的理由会波及到她这孑然一身的世外之人。

    当年在宫中侍奉她的两个宫女纤云、飞星随她一同出家,法号静云、静空,也负责日常与宫中的联系往来。这年秋天,寺中照例收到了宫中送来的米面粮食,静云盯着他们收仓入库,回来后眉头紧皱,找了个没人的时候悄悄禀告闻禅:“殿下,我刚才听来送份例的内侍们私下里议论,外头好像打仗了,这次比之前都严重。如今宫里头人心惶惶,城中有不少百姓已经带着家人逃走了。”

    闻禅心里忽悠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战事是从哪里起来的?叛军头领是谁?”

    静云道:“叛乱的是汤山大都督,姓氏怪少见的,叫相归海,是宝相花的‘相’字。而且不光是他,还有北边那些蛮夷也造反了。”她惴惴地问,“殿下,兆京该不会……”

    这谁能说得准呢?

    她既不是皇帝,也不是文臣武将,况且就连这些人自己也未必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事。”闻禅只能凭直觉安慰她,“天子还在兆京呢,一国之都,有几十万大军拱卫,不会那么容易陷落的。”

    静云“嗯”了一声,勉强打起精神去忙别的事了,但闻禅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得出她心里终究不安,似乎连山上吹来的秋风都带上了肃杀之气。

    这就是我命中的劫难吗?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闻禅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京中承平日久,战事听起来就像边境那么遥远,不光是闻禅,很多京城的百姓都对战争没有具体的概念。如果真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天,她要带着人跑吗?还是闭门固守不出?或者躲进山林中避难?

    十月,叛军逼近平京。平京虽地势开阔平坦,但由于平京太守薛禁守城得力,背后有奉义、保宁二郡的援军和江南的粮草支撑,叛军又被武原军咬住了尾巴,双方形成僵持之势,局势似乎正渐渐稳定下来。

    活过一日算一日,兆京百姓过了一个胆战心惊的年。谁知次年三月,平京太守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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