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请闭眼: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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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的表情和反应,也难以分析她语气里的喜恶,解释得便没那么从容,“你还记不记得高三一模之后,你忽然把这支笔还给我的时候说什么?”

    林循点头:“我说,程孟帮我查了,这笔很贵,所以我不能要。我不是它的主人,没资格带走它。”

    “嗯,是很贵,”他勾唇,浅浅笑了声:“我拿回去后让人送回原产国刻了字,本想着如果上面有你的名字,那就算你不想当这个主人,也没办法了。我想当作毕业礼物给你,只可惜你离开的时候,它还没刻好。”

    林循低下头,去摸那两个刻字。

    忽然觉得心腔似是也被人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刻开。

    一直以来的无措和虚无缥缈的感觉,似是落到了实处。

    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喜欢她。

    林循默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拨开第一层的笔,拿出底下一根宽宽的发带。

    黑色的发带上,绣着两个白色的字,“必胜”。

    她记得这根发带,当时班里学习委员每次考试都戴根发带在头上,结果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后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得越来越玄乎,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学。

    程孟一口气买了好几根,有“奋斗”、“必胜”、“成功”、“冠军”……

    她嫌黑色绑额上远远看着像多长了一圈头发,就把这根给了林循,让她随手处置。

    林循不信这个,扔在抽屉里从来没用过。

    好像是高二下学期的某天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再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了沈郁的父亲。

    他们像之前那次一样,开始争吵。

    起因又是他那个年轻继母。

    那女人说,自己有孕在身,却被沈郁故意撞摔倒。

    说他存心要害她。

    沈父勃然大怒,等不到晚上放学,中午便赶来了学校。

    具体的争吵林循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沈郁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态度懒懒散散、毫不在意。

    沈父满脸都是愤怒和失望,语气冷得像冰:“就你这点心胸,就算你眼睛好了,我也不放心把沈氏交给你。”

    沈郁却没什么表情,玩味道:“就跟谁他妈想要似的。”

    他那句话说完,不妨沈父气怒下砸了个杯子过来。

    他砸得并不重。

    可或许是忘了儿子已经看不见,躲不了。

    那杯子不偏不倚,正中他额际。

    尖锐的玻璃边缘擦破了他额头表皮,鲜血沿着发际线缓慢流淌下来,沾湿了额前些许碎发。

    沈郁似是怔了一下,半晌后却只是浅浅啧了声,伸手去触。

    他手指轻轻捻了捻那点温热的血,抽了两张湿巾止血。

    神色却更加平静,不带半点情绪。

    林循看着他父亲眼神顷刻变得惊慌,张皇地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说要带他去医院。

    他却头都没抬:“满意了?打完能滚么?我还要上学。”

    他表现得很淡定。

    林循也以为,他半点都不在意。

    直到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他额上的伤口早就止了血,却难免会有道浅浅的疤痕。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他下意识地一直用左手扶着额头,挡着那道伤口。

    班里几个跟他交好的男生随口过问,他只吊儿郎当地解释说有点头晕。

    林循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尽管生存环境截然不同,这人其实跟自己挺像的。

    色厉内荏,要面子,挺能装。

    但显然没她有经验。

    演技很差劲。

    她想了想,趁着晚饭时候,从抽屉里翻出那根从来没用过的发带递给他。

    他拿着那根发带,修长手指细细摩梭着绣在上面的那两个字。

    左手依旧捂在额上,慢慢挑了一边眉。

    “必胜?这么中二,什么意思?”

    林循淡淡地说:“字不重要,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翻过来戴。这发带很宽,能遮住,一直用手不累么?”

    几秒钟后,沈郁垂了眼眸,哂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狼狈?”

    林循翻开练习册:“狼狈不狼狈的,只要别人发现不了,不就好了。”

    这点她深有体会,伪装也一直很成功。

    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她的狼狈和自卑。

    她以为他这样问,应该就是不领情了。

    可下一刻,却见他皱着眉,摁在额角的手放下来,试了几次,将那条发带规规矩矩戴在了额上。

    正中“必胜”两个字,没有藏起来。

    额前碎发被箍起,少年漂亮的眉眼全数露了出来。

    他忽然转身凑过来,离她很近,毫不在意地问:“遮住了么?”

    那瞬间林循呼吸一停。

    她蓦地低下头,视线错开他漆黑的眼:“嗯,好了。”

    ……

    高中时候,因着对自己的劝诫,被她可以忽略的那些互动、回忆顷刻涌上来。

    林循低下头伸手一下一下地摩梭着那发带上的两个字。

    忽然咬着唇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没反着戴?不是觉得很中二么?”

    沈郁亦回忆起十七岁的他。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那个中午,开始在意她的。

    也可能是更早。

    或许是在她见证了他无数次狼狈,却毫不在意地说“同学,你的肉戳到我了,下次注意点”的时候。

    没有丝毫怜悯、同情、讨好、区别对待。

    又或许是他每天对着精致却难以入口的餐盘满心绝望的时候,听她惬意又认命地在后桌啃着卖剩的鸡骨头的时候。

    他听过程孟问她:“循循,你怎么又吃这个?好吃么?”

    她淡淡地回答:“不好吃,但都是肉,有营养的,我还得长身体呢。”

    好像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浪费那些食物。

    哪怕用手去抓,也一口一口吃掉了。

    十年后,早已能将自己的狼狈藏得天衣无缝的沈郁勾了勾唇角,伸手摸摸姑娘的头发:“不知道。也许是那时候的我,真的需要这么中二的两个字。”

    要学着她,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残忍的命运,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行色匆匆,锋芒毕露。

    必胜。

    如果不那样的话,十七岁的他或许熬不过那么漫长的、令人绝望的黑夜。

    林循双眼里蕴满了眼泪。

    她抖着手继续看盒子里的东西。

    有她临走前给他的那张写了微信号的便签,字迹早就模糊得不成样子。

    她仿佛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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