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欢: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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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吟送薛老夫人去芷兰殿,服侍老人家洗漱上榻,守着薛老夫人阖眼入眠过后才回到紫宸殿。

    宁知澈已等了她半个多时辰,见她回来,眉头顿时舒展了些:“朕还以为你今夜要歇在那儿了。”

    苏吟沉默一瞬。

    白日宁知澈还在因她日后或许会离宫再嫁而难过介怀,夜里便像是全然忘了那回事。

    她坐在妆台前抬手卸去钗环:“余下的每一日都很珍贵,我想多陪陪你。”

    薛老夫人的身子被谢阁老养得不错,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难事,但宁知澈却只剩四年的寿数了。

    宫人已将热水备好,苏吟去沐浴更衣,宁知澈便在浴房外头哄女儿歇觉。

    男人低柔的嗓音隐隐传进来,苏吟抬手示意宫人轻些舀水,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女儿虽小,但好似也知晓那是她父皇,每每见到宁知澈,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便出奇地亮,此刻被自己爹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高兴得一直咯咯笑,久久不愿安睡,惹得宁知澈也愈发开怀。

    帝王的笑声清朗悦耳,如玉坠清潭,婴儿的笑声天真软糯,叫人听之忘忧。父女俩在外头乐了好一阵。

    苏吟愣了愣神,怔然道:“都说天家教养皇子公主比谢氏教子还严厉许多,可我瞧着子湛日后也会是个宠女儿的温柔爹爹。”

    “也?”女官也愣了愣,抓住了她话里最要紧的那个字,“姑娘原以为陛下日后会是严父,那在您心里何人能做温柔慈父?”

    苏吟霎时心头一跳,没有言语。

    女官打量了片刻苏吟的神色,轻轻问道:“敢问姑娘,是谢小侯爷吗?”

    苏吟默了默:“子湛心爱孩子,无论是严是慈都好。”

    女官心下一叹。

    理是这么个理,但陛下从前是最温柔和善不过的性子,若不是被一步步逼得失了理智,苏姑娘与陛下一同长大,岂会认为陛下会是公主的严父而非慈父,又怎会觉得陛下如今不及谢侯温柔?

    女官轻声提起旧事:“有桩事陛下怕是一世也不会告诉姑娘。陛下不愿姑娘独自承受怀胎分娩之苦,多年前便已向沈老宗主要了一对能转移疼痛的良蛊,此番您有孕,陛下便将蛊虫用在了姑娘身上,将姑娘分娩时的疼移到了自个儿身上。”

    苏吟心神俱震,猛地偏头看向女官:“什么?”

    女官叹道:“姑娘,您细细回思过往,当真觉得陛下不如谢侯好吗?”

    苏吟出声艰涩:“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对上女官沉静无波的眼神,苏吟喉间涩哑,再难出声。

    女官今夜说这番话已是僭越,之后只恭恭敬敬伺候苏吟沐浴,不再多言。

    苏吟也沉默了下来,出神回思往事,待沐浴更衣完毕,孩子已躺在宁知澈怀里睡着了。

    宁知澈今日终于确定女儿是他的血脉,只觉怀里的小团子越瞧越漂亮,迟迟舍不得将孩子放下。

    苏吟走过去瞧了一眼,看见女儿正依偎在她爹爹怀里睡得极香,小脸挂着甜笑,两只小手还紧紧抓着宁知澈的衣袍。

    她原以为谢骥那样炽热开朗的男儿更得人喜欢,但华曜对宁知澈的孺慕之情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若非现下还不会说话行走,定会日日追在宁知澈后头喊父皇。

    宁知澈从苏吟出来的那一瞬开始便已将目光移至她身上,一眼便看出她心里装了事,却未开口问苏吟,只柔声道:“产女伤身,你现下还在喝调养的药,不可多思多虑,早些安歇罢。”

    苏吟胸间愈发闷堵,静静坐在宁知澈身侧,忽唤他一声:“子湛。”

    宁知澈“嗯”了一声,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苏吟对上他专注的眼神,一时哑然无言,静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住。”

    宁知澈怔了怔,释然一笑:“若是为着你当年下毒或是嫁给谢骥,抑或白日你我谈论的离宫改嫁一事,便不必言歉了。”

    “不是。”

    “那是为何?”

    苏吟喉咙一窒,半晌才艰难坦言:“去年你说得不错,我从前的确……心里更偏向谢骥。”

    宁知澈过去曾多次因苏吟向着谢骥而妒恨到近乎扭曲,此刻乍然听她说这句话,犹如一处已然溃烂生疮的伤口被尖刀利刃剜去,既疼得厉害,又因她终于肯直面这道一直横在他们二人中间的残垣而心里诡异地轻松了不少。

    他沉默许久,蓦地笑了笑:“朕还以为你一世都不会承认了。”

    苏吟抬眸,视线从宁知澈青筋迭起的手背缓缓上移,隔着泪帘看他温润俊雅的侧颜,稳着声线继续道:“我怀胎时谢骥照顾了我五个月,事事用心细致。我曾认为他比你更……温柔有趣,更能做个好爹爹,曾在怀胎时真心盼愿孩儿是他的骨肉,直至那日裴疏说你已时日无多。”

    “嗯。”宁知澈神色平静,“还有吗?”

    “在与谢骥成婚的第三年,我其实便已开始试着接受他这个丈夫,去年在南境为谢骥雕刻赤玉佩作及冠礼,就是打算从此彻底放下你。”

    “嗯,还有呢?”

    “谢骥擅长表达,相比于你,我确实更容易瞧见谢骥的好。”

    即便宁知澈与她相识十多年,从小到大为她付出的远比谢骥要多。

    “嗯。”

    “他年纪稍小些,喜怒哀乐又丝毫不加掩饰,常因我而落泪,且在你这个皇帝面前完全处于弱势,所以比起你,从前他确实更容易让我心软心疼。”

    即便宁知澈与她相识更早,情谊更深。

    “嗯。”

    ……

    宁知澈一声比一声应得艰难迟缓,忽然发现怀里的女儿不知何时竟已醒了,正睁着一双湿润乌圆的眼睛瞧着他,小嘴扁得厉害,瞧上去似是快要哭出来了。

    他看着华曜那双泪眼,自己的双目也跟着渐渐变得涩痛,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让乳母进来将孩子抱走。

    待殿内重归静寂,宁知澈坐在苏吟身旁垂眸出神许久,试图装作不在意,毕竟苏吟从前偏心谢骥他又不是不知道,但终是有些不甘心,哑声问道:“你那时真的觉得他比朕更温柔有趣?”

    苏吟微微低下头:“是。”

    “他那时当真比朕更容易叫你心疼?”

    “是。”

    “你当真曾希望女儿是他的血脉?”

    苏吟喉间如被堵了一团棉絮,出声艰难:“……是。”

    “朕与你重逢之前,你真的曾打算彻底放下朕?”

    “……是。”

    “你说的与谢骥成婚第三年试着接受他这个丈夫,是指要试着喜欢他?”

    苏吟深深垂首:“……是。”

    宁知澈久久未再言语。

    重逢至今,这还是苏吟第一次将从前的心思如实说与他听。

    宁知澈垂睫轻轻一笑:“其实这种时候,你不必这般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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