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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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昏迷,每个人都奔着各自的未来前去,不辩方向,不知前途,也不曾退缩。

    而头顶上的冰雹,从不偏颇的降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就像这乱世,谁都不好过。

    ——

    是夜。

    冰雹从天而降,惊了马群。

    冰雹足有幼儿拳头大小,一拳拳从天上裹着力道、蛮横无礼的捶下来,就连盔甲都被捶的“叮叮当当”的响,任谁都挡不住,夜间雨透泥土,浇了火把,出了泥浆,前面奔战的将士们可以继续前行,但拖着沉重粮草的队伍却走不动了。

    粮车沉重的陷在了泥土中,冰雹冷雨几乎要透过一层层稻草,将辆车打湿,粮车不好在夜间继续前进,最好赶紧找个地方躲避。

    奈何长安与洛阳之间都是旷野,幸而途径道路旁的不远处有一处村庄,为了避免马群踏踩,连夜赶路的大军继续前进,而负责押送粮车的人则匆忙进入村庄附近安营扎寨。

    宋知鸢便是在这个时候被外面的雨雹声吵醒的。

    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马车的顶棚上,她被巨大的、密集的声音惊到,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了头顶暗沉沉的车棚。

    北定王府的马车十分宽大,是三匹大马同拉的大车,车内没有旁的东西,出行打仗嘛,花里胡哨的茶案和古琴都被撤了,只临着马车车窗设了一个固定好的桌案,马车内并没有设床铺,只铺了厚厚的地毯减震,其余角落里堆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着食水衣物,方便使用更换。

    说是个马车,但更像是个移动的仓库,马车一摇晃起来,角落里银缸里的水便来来回回的摇摇晃晃,能听见碰撞的水声,人躺在马车地毯上,像是睡在一叶摇晃的扁舟间。

    马车的门窗都关着,角落里点着的熏香静静燃烧,带来一种沉闷的安静,越发显得外面的声音嘈杂,宋知鸢慢慢撑着厚软敦实的地毯爬起来,爬到窗户旁边去开门往外看。

    厚重的马车檀木车窗一推开,外面的冷风便夹杂着冷雨、无孔不入的扑进来,将她的鬓发“呼”的一下吹飞,她眯着眼往外看,瞧见马车之外,北定王的亲兵正骑马逆着人流赶来。

    “宋大人!”亲兵刚到,正从马车外看见她。

    为了方便赶路,她也不曾脱换衣服,只简单的松了鬓发,免得簪子硌着她的脑袋。

    她从马车窗里探出头来时,乌云一样的发簇拥着白嫩圆俏的脸蛋,面上还带着几分惺忪,但人显然已经紧张起来,像是某种警惕的小动物,紧紧地缩在窗旁。

    “今夜雨厚,王爷怕霉湿了粮,打算先让辆车在附近的村落停靠,劳您一会儿下来安排。”亲兵拔高的声量在暴雨与冰雹之中穿过来,夹杂着烈马的嘶鸣声与铠甲被砸的清脆声,将这夜色都添了几分肃杀。

    顿了顿,亲兵又补了一句:“还有世子爷的马车,也不方便继续前行,王爷的意思是一道儿留下,会有专人看着他。”

    宋知鸢闻言连忙应下,拿起一根木簪子将发鬓挽起,下马车的时候,又从一旁捞起了折伞,随着粮车队一起进了山村。

    这村子叫什么也无人知晓,只是在山村村口的石头上看见了一个“王”字,便先叫王家村吧。

    村庄内的人畏惧战乱,怕被屠村,青壮年和妇孺孩童人早已奔逃离开,只剩下几个行将就木的老骨头,见了军队来了,便颤巍巍的过来给他们磕头。

    一旁的亲兵建议宋知鸢将这些村民赶走,因为军队需要坚清壁野,不能留任何一个人在这里。

    但是宋知鸢知道,这样老的人,留在这里还能苟活,但如果赶出去了,就一定会死。

    战时的老人家都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一批,他们老了,走不动,打不动,只能坐着等死,来的不管是叛军还是王军,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谁都能杀了他们。

    他们惶惶的跪着,不敢看宋知鸢的脸,等待宋知鸢宣判他们的命运。

    而宋知鸢见了这几个村民,才突然察觉到,权利这两个字有多沉重,以前她只以为这两个字代表的是风光无限,是荣华富贵,是金光闪闪的东西,直到现在,她看见一个个跪下去的人影,才突然惊觉,金光闪闪的另外一面,是沉沉的血色。

    她往下摁一摁手,就会像是摁死蚂蚁一样将他们摁的骨肉分离,但她抬抬手,就能让他们活。

    她坐在这个官职上,却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背负了什么样的责任,她眼下要面临的一切都比朝堂上残忍,因为朝堂之上,他们是用脑子在绞尽脑汁的玩党争,现在,却是在对着一群弱者玩良心。

    战时,一两良心一两金。

    宋知鸢沉默了片刻,让他们先去一旁坐着。

    这村庄里的砖瓦是带不走的,但能带走的几乎都带走了,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屋子,但这正好放粮食。

    粮车上的粮食被匆忙抬进了空荡荡的土泥瓦房中,将每个厢房都塞满了,其余的将士们又将良驹送到牛棚里,人则是最不值钱的,抱着脑袋在屋檐下躲一躲就行了。

    宋知鸢手里的折伞也早都被冰雹打碎了,她举着一把破伞跑来跑去,身上的骨头都被从天而降的冰雹捶打的疼痛难忍,她缩着脖子、将破伞挡在脑袋上,只盼望这冰雹别砸毁了她的脑子。

    等所有粮车都入了村庄中,天上的冰雹才渐渐停下,暴雨虽然依旧,但好歹不用怕被活生生砸死了。

    宋知鸢才算是松一口气。

    这些粮,是整个军队的命,如果这些粮弄不到  ,那他们就会重新征粮,但大陈国库里已经没粮了,再征下去,只能往民间去割。

    宋知鸢不愿意如此。

    她见识过了皇权、见识过了兵权,也见识过了战时百姓的辛苦,她虽然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但是也愿意为这些百姓们筹谋,尽力给他们留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子,给他们留一个活路。

    哪怕这个活路艰辛,但起码能走下去,痛苦没有消磨掉她的善良,反而让她的心中滋生出了悲悯与爱怜。

    等她忙完了粮草,又找了个空屋子,给那几个老人家留住,等雨停了,军队走了,这群老人家可以继续留住在这里。

    说不准叛军不会来此,这几个老人家就活了呢。

    在宋知鸢将这几个百姓安置好、这几个百姓给她磕头纳拜的时候,她看着跪下去的人白枯鬓发,与感激涕零的神色,突然间记起来了当初北定王命人开城接流民的事。

    那时候她并不太懂北定王为什么冒这样的风险,去接一群流民进城,但等她真的沉到战乱后才知道,这是北定王藏在刀锋下的,最后一点良心。

    高坐在朝堂间的大人们看不见城外流民的血和骨,所以他们冷静自持,能清楚明白的算好长安的账本,但北定王算的是大陈的账本。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他能坐在北定王的位置上,并不只因为他骁勇善战,还因为他对黎民百姓有最后一丝悲悯,刨去他本人自大狂妄眼高于顶嘴硬的要死的性情以外,他竟然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人——对于黎明百姓来说。

    她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见识到北定王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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