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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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刷掩盖了之前的血迹和杀戮。苏彦行径此地时又是凌晨夜、视线极差之时,原该无所察觉。

    但是马是一种嗅觉极其灵敏的动物,才临近桥头,便扬蹄喷鼻示警。

    于是,随从手中照明的火把四下探视,发现了残留的血迹,冰霜下封印的尸体……

    苏彦有一个瞬间,气血上涌。

    眼前全是少年女帝的模样,她五岁时的模样。

    扬鞭策马奔皇城,转眼便消散在夜色里……

    *

    是马蹄疾奔的声响,是越来越清晰的面容。

    剑眉,星目,唇珠,还有雪中春行的味道,随着渭河的逐渐后退,他便离她越来越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近到呼吸间全是他的雪意梅香。

    可是,她伸出手,人便散了。

    他没有入宫,一直都在他的丞相府中。

    丞相府后院的轩榭里,地龙烧得暖洋洋的,青年丞相跽坐席上,正在教一个孩童写字。

    除夕夜,他教她写“春风送屠苏,新桃换旧符”。

    旁边还设一案,一位妇人正在烹茶。

    茶烟袅袅,看不清她面庞,但能看见她舀茶晾清,送到他面前,唤他“郎君!”

    他含笑接过茶水,却闻孩子的声音又响起,“阿母,我也渴了。”

    “阿翁的给你。”他将茶水喂给孩童。

    “那郎君喝妾的。”妇人揽袖喂他。

    眉目婉转,郎情妾意。

    屋中来了小黄门,打破这温馨场面,伏地道,“丞相,陛下病了,宣您入宫。”

    他搁下茶盏,眉宇间已经有些不耐,“臣亦抱恙,恐病染君上,且不去了,望太医好生照顾。”

    半个时辰后,内廷的大长秋来了,还未开口,便闻他道,“劳大长秋回去告诉陛下,臣亦有家室妻儿,除夕团圆日,总没有空置她们的道理。”

    大长秋问,“那丞相昔日之话便不算数了?您自个说的,往后年年守岁日,绝不会留陛下一人。”

    “她如今富有四海,臣奴环绕,不是一人。”青年丞相微顿,“若陛下执意认为唯臣所伴,方不算一人,那便当昔日话戏言尔,当臣失信背诺,忘了吧。”

    翌日,内廷传来旨意,邀丞相妻儿赴宴,来的却只有丞相一人。

    女帝道,“朕款待的不是丞相。”

    丞相道,“臣来也是一样的。”

    君臣二人共膳,膳毕,丞相请辞。

    临去前,他道,“陛下,请莫碰她们。”

    面色如常,话也平静,礼貌而疏离。

    以往很多年,他不是这样和她说话的,他也不是这样待她的。

    何时起的,从他成婚,生子,开始的。

    他有了和他相濡以沫的人,有了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

    “陛下!”

    “陛下!”

    江见月又一次在梦中被唤醒。

    阿灿过来给她披衣,持着巾怕擦去她满头薄汗。

    齐若给她搭脉。

    方桐摊开一卷银针考虑是否要加一次针灸。

    “您可是又做梦了?”阿灿急道,“这两日间,高烧反反复复,脾胃也不好用不进膳食,到底如何是好?”

    自圣懿仁皇后去世,阿灿照顾她至今已有五年。这是第三回见到她这般,高烧反复,胃中绞痛,还伴着梦魇。

    第一回,是刚刚搬出宫建立公主府孤弱无依的时候。

    第二回,是去岁先帝去世,她在灵前被宣平侯怀疑弑父。

    “那不若就养着吧。”方桐接过话来,“陛下左腿崴了,又从马上跌下,虽无大碍,但也肿胀,若是晚间除夕宫宴出去一趟,总是要走路的,还得这会再针灸一回。这针灸非必要还是少用的好,很是疼痛,多费心力。且出去的话,又是风又是雪的,徒增风寒。”

    齐若明默了片刻,松开她手腕,有些无奈道,“倒不是外头风雪之故。陛下是旧疾发作了,药先不断,且用着。”

    “陛下,昨个臣便与您说了,药石只是辅助,你还需自控。”

    江见月点了点头,观滴漏即将未时,如此再过一个时辰便是申时。

    申时三刻,是除夕宫宴开始的时辰。

    “方太医给朕针灸吧,姑姑去传衣丞,给朕被冕冠。”

    “这,不是说了不赴宫宴的吗?左右让太后掌宴便可。”阿灿劝道。

    江见月笑笑,“朕窝在这处,不见旁人,不理他事,朕便要困死自己了。齐太医都说了,朕需自控。”

    她每次发病,都是因为心神不宁,遭受惊惧忧患所致。

    这会亦是如此。

    渭河畔的刺杀,直接刺激出了她在杜陵邑隐忍的愤怒和恐慌。

    她从确定心意的那一刻起,便不曾想过苏彦会拒绝她,只一心觉得他们就该在一起。以至于遭受拒绝和呵斥后,她才那样委屈,至今日做出那样的梦。

    一想起梦中场景,她自是止不住发抖。

    他会有妻子,有血脉,会不再将她捧在手心,不再特殊待她,不再理她。他们的情分抵不过他的骨肉至亲。

    躺在这方寸之间,温软卧榻上,除了让自己更可怜更虚弱,没有任何意义。

    再者,也不单单所谓情故。

    这一趟杜陵邑之行,虽受打击,但也引出了第一波不服她欲要她命的人,也算价值所在。

    悲伤就该点到为止。

    她合眼忍过方桐针灸的疼痛,须臾长吁一口气。

    然后起身传宫人戴冠更衣。

    十二冕旒冠,十二章纹朱衣玄裳,洁袜赤舄,左垂白玉双佩,右悬鹿玉剑。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想起苏彦的话。

    ——你甚至都没有任性的资格。

    的确,所行皆要在规矩内,所行皆有时。

    悲伤,也是有时限的。

    她抬手抚上冰冷镜面,抚摸着镜中的少年,看她微微展颜,笑意爬上眼角,却达不到大眼底。

    是帝王合适的神情。

    “这样,对吗?”她轻轻问道,“师父,满意否?”

    *

    未央宫前殿中,銮驾高升,臣奴呼万岁。

    宗亲在左,百官在右。

    这日宫宴上,宗亲之守的楚王章继因迎接捐供银子离京,百官之首的苏彦因探望胞姐告假,两人都不在。

    年轻的官员里,苏瑜告了病假,陈珈告了事假,瞩目的就剩了一个夷安长公主。

    是故,这宴觥筹交错间便少了些许热烈。

    唯有陈章多次望向自己的太后女儿,似有事催促她,然陈婉只头一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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