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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见月》 60-70(第4/25页)
御史台显然没这般好说话,直谏女帝未婚先孕,乃失礼于天下,损君之德,恐四方臣民不服也;又言岂能以这般荒诞之语敷衍之,实在有损大国颜面,恐贻笑四海。
这处是不怕被罚被砍的,以死谏君本就是他们证道的无尚荣光,他们怕的是为后世所鄙,畏权而禁声。
女帝高坐龙椅,并不应答。
唯太仆令跪首回话,以开年至今三月来的天象作释,道确乃天降祥瑞,福泽大魏。之后当场卜卦,得出皇城西南角有天示。
后羽林卫在长乐宫最西边的寒翠阁长亭里,在盛开如火海一般的朱色榴花丛中,寻道一朵金色榴花。此花垂直而下处,竟是黑土泛光,白芒璀璨。羽林卫按照太仆令指使,挖开土地,得一六星石,上刻“天子诞子天之子,十月临凡八月间”十四字。
如此又得太医署回话,女帝如今有孕四月有余,而产期正在八月中旬。可见确乃天赐之。
因这日动了长乐宫的地,惊到久居深宫养病的太后,又事关女帝身孕,大魏国祚,陈婉遂撑着病体,入了未央宫前殿。
没说旁的,只提了那朵金色榴花。
她道,“乃去岁中秋,先帝入梦,道是来年此时福至大魏。后十月赏花,便发觉此朵金色花。前头未曾多想,今日前后思来——”
她看着殿上少女微微隆起的肚子,避过她眼神,“当是先帝报喜,只是劳陛下艰辛,孕育我大魏祥瑞。”
少女勾起唇角,笑意恭顺满意。
陈婉往前踏出一步,面朝百官,看着是将少女掩于身后的姿态,“往后诸卿还要多承国事,为陛下分忧,为我大魏效力。”
如此,朝中声音稍息,但坊间并未绝声。
也不知何人起头带的节奏,道是女帝跋扈专|制,控国母之口,迫太仆令之手,妄称天象,不遵天道。
他日,必遭天罚。
声音渐起的时候,江见月控制自己不去理会。
太医署千叮万嘱,要她控制心绪,不理杂音,以安神养胎。尤其是齐若明,遥想陈婉当年,金尊玉贵养着的胎,本是康健安好,后来因多思伤神生生累成难产,险些母子俱亡,这厢遂格外关注江见月。
好在江见月比之陈婉,心性要强上许多,当真未将坊间言语放在心上。如此三月很快过去,四月也平安过渡。
到五月初夏,江见月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脉象和胎相都很好。只是太医署上下依旧绷着一根弦,半点不敢放松。
因为边地又起战事。
战报传来的时候,是五月初六夜中,江见月因胎动厉害,入暑后脾胃又差,折腾半宿将将合上眼。却闻未央宫驰道钟声四起,宫门六处鼓声不绝,只匆忙披衣起身。
小半时辰后,中央官署值守官员,尚书台,九卿尽数汇聚未央宫前殿,江见月比他们到的稍早,已经阅过卷宗。
暌违四年,钟离筠第三次征伐,兵指荆州。
这个时机,挑的这个地界。再明显不过的意思,大魏国中丞相失踪,女帝有孕,时机利他;荆州乃新得地界,又处两国夹击地带,地也利他。
钟离筠攒了四年的粮食,养了四年的兵甲,统兵八万以突袭之态,连下巴东、涪陵、宜都三郡,而镇守此间的刺史苏瑜退去长沙郡防守,只是长沙郡背靠扬州,乃东齐地界,若是此刻东齐出兵,他手中两万兵甲怕是撑不了太久。
“新城和襄阳的兵甲呢?”江见月看着高挂的地图,问向章继。
去岁五月,在抱素楼与苏彦提过一回苏瑜后,江见月并非无动无衷,回来便同章继商议,遂在北线的新城、襄阳,西线毗邻南燕的巴东、涪陵共四郡增兵,按理钟离筠不该如此仓促出兵。
且按呈来的战况显示,钟离筠占巴东、涪陵二郡,遂为突袭之,但损兵近五千,我军伤亡七千多。从这个战损比,其实钟离筠未占到多少便宜。
江见月拢在广袖中的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不由暗思,到底是因她有孕给其时机因此共伐,还是出兵故意乱她心绪?
“回陛下,这两处兵甲尚在,但这两处兵甲一时间无法增援。”章继指着沙江线,眉头紧蹙,“主要问题出在江陵、江夏这两个沿江防线上。钟离筠声东击西,以正兵突袭巴东、涪陵,以奇兵将这两处占了,如此我军援兵难以渡江,荆州沦为孤岛。”
章继半生戎马,久经战场,一昼夜后领雍凉武将给出了退敌之策。
围魏救赵。
便是让在阴平镇守的梁王范瑛,出兵攻打交界处南燕的梓潼、文山两郡,直入其都城成都,以此逼钟离筠退兵救主。
这的确是一个上佳的法子,但是举兵共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需集粮草,调兵甲,如此下来,待皇命传达,集兵出发,最快需要二月的时间。换言之,苏瑜领两万兵甲,面对钟离筠八万人手,需至少守长沙两月,方能得一生息。
五月初八晌午,江见月在宣政殿批准了章继的战略,集兵攻伐南燕。论政毕,诸人没有立时离去。章继同夷安、薛谨数人面面相觑,最后夷安以目示意她来开口,遂两人拱手离去。
江见月犯困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欲睡,但还是撑出一分清明,“阿姊也退下吧,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稍后便去。”
事关荆州两万将士性命,苏彦又深知钟离筠布兵习性,多番与之交手,遂这日午时,宣政殿理政结束后,江见月去了一趟抱素楼。
去时,她补了妆,用了一盏安胎药。然踏上车驾时,许是因为日光刺眼,整个人头晕目眩,遂招来齐若明要了两枚参片抵在舌尖。
是积年的老参,味道格外苦。
于是途径朱雀长街时,她让人去买了串糖葫芦。她这日因实在觉得仪仗繁琐,不曾銮驾出行,只私服出宫。
马车停在道上的功夫,两耳便听来不少闲话。
大抵是,今有战事,祸出今上,乃昔日妄称天象违了天道的惩罚。
江见月低头看已经隆起许多的胎腹,她只是想要个亲人,这也有错!
侍者将糖葫芦奉给她,她拿在手中看了会,咬下一颗。同样是用山楂挂了糖浆做的,但到底不是当年的那一碟山楂蜜饯。
她坐在马车中失神,直到糖葫芦从手中落地,才猛地回神,愣愣看着滚在地上的果子。
“陛下,可要出发?”羽林卫的首领在外问话,又将她惊了一回。
她生出一层冷汗,含糊着点了点头。
车驾在抱素楼门口停下,因她以往都是自己行过石径小路去后院的潮生堂,这会自也只在前楼歇下,但她却久未下车。
“陛下!”迎她的三千卫尉官出声唤她。
江见月怔怔回神,又顿了片刻,向其交代了一番,方往潮生堂走去。
又是四个多月未见面,苏彦见她时只觉百感交集,她当真孕育出了一个生命。
五月入伏,她穿着薄纱禅衣,身形愈发明显,侍者在门边设了席案,她跽坐在前。
“前日半夜钟鼓声,想来苏相也已听到了,钟离筠突袭荆州,朕来同苏相论一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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