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给病弱公主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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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前,他听从幕僚的劝说,除了朝中拨下的药材,又厚着脸皮问宁轻衣要了一堆。

    什么偏门的方子他都信,恨不得自己身上挂满药包。

    清河公主府上。

    宁轻衣垂着眼睫思索。

    燕王要什么药材她都给了,除此之外,还派遣了几个大夫同行。

    倒不是想替燕王刷名声,而是为了新安的可怜百姓。疫病一旦传开,死伤不计其数,天灾不可控,可不能让人祸将事情变得更糟。

    “燕王窝囊,没有主见,在长安时,都要人千劝万劝。等到了新安,不出半月,他必定逃回长安。”宁轻衣嗤笑一声,对燕王是毫无信任可言。

    裴琢玉眉头紧锁,道:“燕王是主事者,如果他都跑回长安,岂不是会引起灾民恐慌?”

    宁轻衣没有出声,这是可以预见的事。

    她送了药材和人,尽可能地做自己该做之事。

    至于燕王,她不会想方设法劝对方留下,甚至会暗中鼓动他回到长安。

    承天帝并不想让燕王死,这毕竟是一道考验。

    她不需要好结果。

    话说得太明白就有些残酷了。

    裴琢玉从宁轻衣的沉默中看穿了她的心思。

    寂静片刻后,裴琢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怪我心狠么?”宁轻衣圈着裴琢玉的脖子问。

    她算不得好人,终于会将黎民做棋子。

    裴琢玉摇头说:“不会。”

    只是内心终究有些小感慨。

    校正医书局为的是天下之病,而到了某些时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苍生病。

    权力之下,人皆如此。

    她能做到什么呢?思考片刻后,裴琢玉说:“我想去新安。”

    公主迫不得已放下的,那就让她来挑起。

    宁轻衣闻言一僵,抱着裴琢玉的手骤然收紧。

    她第一时间捕捉到自己的真实心绪,是千万个不愿意。

    她不想再拿裴琢玉去赌那个万一。

    裴琢玉良久不见宁轻衣回应,她蹙眉喊:“殿下?”

    宁轻衣抿了抿唇,说:“不许。”

    裴琢玉料到她有如此答案,毕竟换个处境,如果今日圣人派遣的是公主,她也有万般不甘心。

    但有的事情还是得去做的。

    她说:“行医济世,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宁轻衣心中难受,曾经的失去带来的惶恐伴随着不安上浮,她压了压嘴唇,说:“你虽会医,可以前也没想着悬壶济世,何必在这个时候为天下先?你要说用武之地,集书馆校书、昭文寺讲学,哪样是你不能做的?为什么非得就去危险的地方?”她一股脑说了很多,越说越心碎。

    可裴琢玉就是静静地望着她,好像做下的决定,是烙在铜鼎上的金文,想要修改就很难了。

    宁轻衣无奈,仰头看着她,泄气道:“你就不能跟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吗?”

    裴琢玉却说:“燕王逃回,灾民义愤填膺,正是替殿下扬名声的好时候,也能将《千金要略》传来。”

    宁轻衣不听,她怏怏不乐说:“这件事情谁不能做,偏要你过去?”

    裴琢玉不好回答,的确没有谁不能替代。在一阵沉默后,她说:“我不放心。”

    宁轻衣问她:“那你能放心我吗?”

    裴琢玉缓缓道:“碧仙她们会将殿下照顾得很好。”

    宁轻衣听着越发焦躁,无端地想起那年的不告而别,她赌气说:“我只吃你喂的药。”

    裴琢玉脸色沉了沉,眉头也蹙得越发紧。一团郁气在心中横冲直撞,像要一下子冲开她的血液。裴琢玉听不得宁轻衣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一言不发,眼神乌黑的,幽幽的很沉冷。

    宁轻衣看着裴琢玉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在裴琢玉跟前并不骄纵,几乎没有脾气。她说了声“对不起”,咬了咬下唇,讷讷道:“琢玉,我只是担心你。”

    看着宁轻衣发红的眼圈,裴琢玉也心酸。才升起的脾气渐渐地软化下来,要将一场争执消融在无形中。她揽住宁轻衣的腰,亲了亲她的眼角,唇角扬起笑意,故意很自得地说:“殿下不相信我的本事吗?不会有事的。”

    宁轻衣埋首在裴琢玉颈侧,擦了擦眸中氤氲的泪光,她喃喃说:“不是不信,是不放心。我怕——”

    “怕什么呢?”裴琢玉柔声问。

    宁轻衣抿了抿唇,她怕的事情太多了。

    有时候会心神恍惚,这一年的幸福会不会变成镜花水月?

    “怕你离开我身边。”

    裴琢玉叹气:“我发誓,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会回到长安,回到你身边。”

    可这番剖白等来的是眼风如刀,宁轻衣瞪她,说:“什么一口气?琢玉,你不要胡说八道。”

    裴琢玉一听她这话,心就安了。她顺着宁轻衣改口道:“必定完好无损。”

    宁轻衣这才满意。

    只是她虽然被裴琢玉说服了,但情绪上也很难迈过那一关,这一整日都不大高兴,面色也笼着一种惨淡。

    入夜的时候,她背着灯坐,不知想到什么,眼睫上挂满了泪。

    沐浴后的裴琢玉一入屋便被吓了一跳,心慌意乱的,还以为是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了。

    可任由她怎么询问,宁轻衣都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小猫似的,无声地哭着。

    裴琢玉的心像是被揉成一团,从高空狠狠地抛下。

    一句“我不去了”险些脱口而出。

    旧事带来的伤心跟随着泪水一道流泻出去,宁轻衣糟糕的心情得到了和缓。

    她抬眸凝望着裴琢玉,眼中充斥着眷恋。

    裴琢玉抬起手温柔地抚去宁轻衣眼角的泪,轻声问她:“怎么了?”

    “不舍得你。”宁轻衣说。

    裴琢玉笑了一声:“又不是不回来了。”

    放几年前宁轻衣会相信,但经历过那惨痛的一遭,她知道有的承诺只是口头承诺。

    她的手无力地搭在裴琢玉肩膀上,眼睫颤了颤,说:“你笑话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比阿萦还能哭闹。”

    “没呢。”裴琢玉忙回答,这不是天大的冤枉吗?跟公主对坐,她哪有闲工夫想别人。

    宁轻衣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好生可怜。她想了又想,最后说:“我跟你一起去。”

    裴琢玉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斩钉截铁道:“不行。”公主的身子骨很差劲,现在调养好了许多,可她还是怕风一吹就碎了。到了那边,就算没有跟疫民接触,宁轻衣也比别人容易病些。

    宁轻衣也只是说说,她想出京哪有那么容易?至少圣人和皇后那关是绝不可能过的。她对上裴琢玉的视线:“琢玉,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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