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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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的?”

    月蕴溪眸光一晃,犹如平湖拂风泛起涟漪。

    她在一圈一圈的微漾里,仿佛又回到了陶芯的生日会,看见酒店大厅边角涟漪泛开的水舞台。

    舞台中央放了一架钢琴。

    她刚回国没多久,忙着接洽音乐会与各大音乐学院的邀约,连轴转了几日好不容易得个休息,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架不住月韶的三催四请。

    去的很晚。

    也幸好,去的很晚。

    走进大厅,便见到了鹿呦,穿了件月白色亮闪的小礼服,在水舞台前脱了高跟鞋,拎起裙子赤脚踩进水里。

    低着头走得很慢,仿佛不是怕水,而是在驭水,每一步的画面都很唯美。

    像文艺电影里一帧可截作背景的图。

    尤其是最后站在钢琴前,一手拎着裙子,一手弹琴的样子。

    钢琴曲《雨的印记》,很应当时的景,但被她单手弹得稀碎。

    琴音停下时,月蕴溪刚好走到水池边,听见她笑说:琴好,曲好,她不好。

    怎么会不好。

    分明是她认识的人里,最好的一个。

    月蕴溪不由停下脚步。

    而后,鹿呦抬头,弹琴的那只手撩开长发别到耳后,转脸朝她看过来,温软地一笑。

    她叫她蕴溪姐姐,说好久不见。

    她们有两年没见。

    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的,二十岁的鹿呦。

    …

    “二十四岁。”月蕴溪说,“我的二十四岁。”

    鹿呦心头一震,像豁开一道口子,灌进外面的风雨,细细密密,翻涌的都是难过。

    六年。

    真的是六年。

    竟然真的就是这么久。

    “你跟我说没有那么久的。”鹿呦声音漫上潮湿。

    “我始终觉得第一次的心跳悸动,源于色授魂与。”

    月蕴溪抚过她鬓边微湿的发,声音像从穿破雨雾弥漫到她耳边。

    “我没有喜欢你很久,只是总会在不同的时间段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心动而已。”

    爱是自由意志的自主选择。

    是无数次自主选择的沉沦。

    鹿呦眼波漾了又漾,积聚了一层水雾在眼底,胸腔里酸堵得厉害。

    脚步声渐近,走到这处的陌生人很八卦地朝她们看了一眼又一眼。

    鹿呦一把攥住月蕴溪的手腕,快步往外走。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在这里问这个问题。

    不能拥吻,甚至不能拥抱。

    “不读书了?”月蕴溪噙着笑柔声问她。

    鹿呦没作声,心说还读个P的书。

    外面还在下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伞柄的小鹿角硌在手心里,一种顿顿的痛。

    走到车前,开了锁,鹿呦撑着伞送月蕴溪到副驾,拉开车门,从缝隙里看见候在座位上的花。

    那么大一束,抱在怀里一定很碍事!

    鹿呦手按在车门上又将它推关上。

    月蕴溪回过身看她。

    这一片没有灯光,只有远处街区的霓虹隐隐约约投落在车身上,风雨如夜晚挥墨。在浓郁的昏暗里,一把伞框一个独立的世界。

    她们轻易攫取到对方视线。

    鹿呦探身,凑近,鼻尖相触,月蕴溪后背靠向车门,伸手攀住她的肩膀。

    轻轻一压,落实一个吻。

    车身淋着雨,水滴在冷硬的钢铁、玻璃上,蜿蜒着往下淌,将倒映的霓虹光拖得仿佛是要湮灭在水里的火。

    唇舌的触觉所引燃的感受,则与之相反,持续向上。

    交融了很多复杂情绪的亲吻,要比在影院时激烈。

    月蕴溪在唇间尝到了咸味,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抬手去摸。

    指尖刚碰触到鹿呦的脸,就被攥住了手腕按压在了车门上。

    心脏重重一跳。

    鹿呦撑在另一只手上的伞,随着这一举动晃了晃。

    伞外的世界风雨交加,摇晃枝头疏疏密密的夜,更远的天边,有藏在云里的月亮。

    伞内,绵延而密不透风的吻,像要将自己最深的触动都通过唇瓣厮磨,熔进到对方的心里。

    鹿呦摩挲着月蕴溪手腕上的表,抿含唇瓣,重重吮了一下。

    她好似能在月蕴溪到抽气的呼吸里,听见月蕴溪胸膛里的震动。

    一颗柔软的,好多次为她悸动的心脏。

    而人们,把黑暗中跳动的心脏叫月亮。

    …

    直到坐进车里,月蕴溪都没能确认,唇舌上淡淡的咸是雨还是鹿呦的眼泪。

    鹿呦头磕在方向盘上,也不承认自己有哭,她捂着脸,闷声说:“没,我就是有点……害羞。”

    月蕴溪轻笑。

    雨还在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小些,鹿呦受不住车里太过安静的氛围,因为她忍不住回味刚刚做的事。

    刚要开口,月蕴溪先出了声。

    “还好没带着花去看电影。”月蕴溪轻轻抚着里面的多头玫瑰,“不然要被雨打蔫了。”

    “这个杏色拉拉队,昨天买了,想回家就给你来着,结果被奶奶打岔给忘了。后来想在你走之前让你自己拿,结果又太困了……”

    月蕴溪无声地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抚花的手逐渐迟缓。

    车里又陷入了静默。

    鹿呦清了清嗓子。

    月蕴溪回过神,却是没说话。

    “你今天好容易走神。”

    “有么?”

    “刚刚一次,在手表店还有一次。”腕表硌着额头,鹿呦调整坐姿,想到问,“当时在想什么?”

    月蕴溪手肘撑在车窗,支着头,思忖说:“在想你说的两句话。”

    “嗯?”鹿呦问,“哪两句?”

    月蕴溪透过昏暗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投落到花束上,低垂的眼睫收敛外露心绪,“忘了。”

    鹿呦:“……”

    毕竟过了好长时间了,忘了也正常。

    鹿呦问:“那刚刚呢?刚刚你在想什么?总不能也忘了吧。”

    月蕴溪被她怨念的语气逗笑。

    外面有车经过,打了远光灯,明黄色的灯光从车窗落进,照在月蕴溪身上,将她整个人分割成一个下弦月。

    半边澄亮,半边晦暗。

    晦暗里,她脑海中浮着鹿呦说过的那两句话。

    ——“不全是,人和动物终究是不一样的。”

    ——“很难说会不会,因为我不是楚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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