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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烟州雪》 【正文完】(第3/3页)
却觉得十几岁是人生最不开心的阶段,忐忑、焦虑、无措,最惨的是——即使别人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却也救不了你。”
孟斯奕捧住黎烟的脸:“看来我做的实在不合格,没发现你那时候那么不开心。”
“孟斯奕,我们在聊晚晚。”
他莞尔:“抱歉,所以,你觉得我们能为她做些什么?”
黎烟沉默半晌,摇摇头。
她想不到任何。
每个人都有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牢笼,冲破也只能交由自己。
孟斯奕轻抚她的脑袋,“假期多带她吃几顿大餐吧,短暂的开心也是开心。”
黎烟表示同意。
“晚晚今天吃掉了两份焦糖布丁。”黎烟指尖无意识摩挲他腕表边缘,“她把柠檬片叠成小船漂在浓汤里。”
孟斯奕低笑:“就像某人,喜欢把咖啡拉花搅成龙卷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些琐事,直到恒温垫发出细微嗡鸣,醒酒汤表面结出琥珀色的膜。
黎烟催他把汤喝掉。
“对了,今天白天老爷子打过一个电话给我。”
孟斯奕端碗的手停顿一下:“说什么了?”
“你猜猜看呢?”
“如果是些不想听的话就直接忘记吧,当没听过,也不用跟我说。”
她偏要告诉他:“老爷子说,晚晚多了个弟弟他很开心。”
“所以呢?”
“所以他旁敲侧击,让我也给你生个儿子呗。”
“关于这件事,小烟,我记得我们很久之
前就说清楚了,没必要给自己压力。”
“我知道。”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主动跟我说这件事?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黎烟再次转身,睡袍腰带缠住他表带,这个动作让她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滑落。
深蓝丝绒首饰盒撞在地毯上,弹开时滚出一对戒指,戒圈内侧刻着日期——是他们初遇那天。
黎烟弯腰去捡,发梢扫过他膝头,孟斯奕伸手拦住她低身,转而自己捡起。
他眸中有些疑惑:“小烟,什么意思?”
落地窗外的云层裂开缝隙,月光像银鱼游进客厅。
她专注地与他对视:“孟斯奕,我讨厌世俗的一切规则,无论是婚姻,还是其他被安在女人身上的责任义务,生孩子、相夫教子,都让我厌恶。可自从与你在一起,我就总想让我们更完满一些,但是对不起,我思来想去,仍然无法向世俗妥协,那会让我有一种背叛自己的感觉。这对戒指也不是我特意去买的,而是花朝的合作对象送的礼物,原本只是想把它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积灰,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天突然萌生了把它带回来的想法,但是我想,如果我的无名指上戴了其中一枚,那么另一枚一定只能戴在你手上。”
她自顾自去戴其中的女戒。
戴到一半,孟斯奕将她的戒指拿开,将自己手伸到黎烟面前:“戒指不是应该互相为彼此戴吗?”
于是在这么一个没什么特殊的夜晚,他们为彼此戴上了戒指。
“小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祖母临终前留下过一个金镯?”
黎烟摇头。
“那是她结婚时老爷子送的,镯子内圈刻着《金刚经》节选,她说这是锁住女人的镣铐,让她一辈子都不自由。”他拇指摩挲戒圈内侧的日期,“祖母去世后我把它熔了,给孟颖打了套首饰。”
用这样方式砸碎枷锁,这并不像是孟斯奕会做的事。
戒圈在关节处卡了一下,最终妥帖地停在指根。
“孟叔叔,如果是和你一起,那么戴着镣铐跳舞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窗外忽然落起细雨,孟斯奕就着这个姿势将醒酒汤喝完,喉结滚动时牵动锁骨下方的痣,像墨点游进宣纸褶皱里。
“下周巴黎有个当代艺术展。”他突然说,“展品里有组装置艺术叫《永生花》,用液态氮保存的苏瓦娜。”指尖无意识划过她睡袍上的暗纹,“要不要去看?”
黎烟想起上周收拾书房时,在孟斯奕的日程本里看到用红笔圈出的日期,。
“艺术展开幕式在5月20日。”他又补充。
黎烟挑眉:“孟叔叔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这种数字游戏?”
“不在意,但可以借题发挥。”他低头咬开她睡袍系带,真丝布料水般泻落在地毯上,“比如让某个嘴硬的人承认,自己其实准备了礼物。”
她踢开他的皮鞋反击:“戒指不是给你了?”
他的吻细密的落下:“我说的是我正在拆的这个。”
黎烟迟钝的觉得,某人衬衫第二颗扣子或许是自己故意扯掉的,用来引诱她。
纠缠间碰倒了茶几上的白瓷花瓶,半枯的雪柳枝散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孟斯奕后颈还沾着洗澡水的潮气。
晨光熹微时,黎烟在衣帽间发现那件缺失纽扣的衬衫,本该送去干洗的衣物被仔细熨烫过,第二颗扣子的位置别着枚铂金领针,造型是缠绕的常春藤。
首饰盒压着张便签,孟斯奕的字迹力透纸背:第一个百年契约的见证物。
厨房飘来海鲜粥的香气,孟晚晚趿着毛绒拖鞋冲进来,校服裙摆扫过中岛台:“小烟姐姐,阿奕哥居然在煎溏心蛋,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
黎烟望向料理台前的身影,孟斯奕的睡袍腰带系得潦草,左手持锅铲的样子比签百亿合同还专注。晨光将他无名指上的戒圈镀成金色,随着翻动煎锅的动作在光瀑里明明灭灭。
“要焦了。”她出声提醒。
孟斯奕手腕轻抖,蛋黄在半空划出完美弧度:“米其林三星水准。”
“自封的?”
“你昨夜认证过的。”
孟晚晚突然捂住耳朵:“我还是个孩子!”
转身时马尾辫扫到黎烟手中的咖啡杯,深褐液体在戒圈上溅开星星点点的痕迹。三人同时愣住,又同时笑出声。
雨后的梧桐叶扑簌簌落进阳台,苏瓦娜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黎烟看着戒指上的咖啡渍,突然觉得某些执念就像这无意沾染的污渍,不必刻意擦拭,岁月自会把它酿成风味恰好的陈酒。
孟斯奕将溏心蛋扣在她碗里,厨房的瓷砖上映出两个戴戒指的倒影。
这一刻黎烟清晰听见一道声响——当然不是婚礼进行曲,而是许多年前那一场寒冷的冬雪中,陈厚、穿透一切墙壁的钟鸣。
那是命运在告知她,这一场烟州的雪之后,她的人生将是一个明媚而漫长的春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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