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折娇: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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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末,金梁城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意。

    乔蓁蓁披着斗篷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搭着窗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一边吩咐樱桃去沏壶茶来暖暖手,一边嘀嘀咕咕:“章廷安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慢……”

    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得院里树叶沙沙作响。

    乔蓁蓁的院子里只有一颗常青树,其余的叶子已经慢慢开始落了,在青砖石板的地上渐渐铺满,又被打扫的下人扫走。

    廊檐下的灯笼照不到院里,几处地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模糊的光晕下,秋意的萧瑟越发明显。

    乔蓁蓁看着刚刚被扫干净的院子,又因为这阵风,落了一地的叶。

    她莫名叹了口气。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到十二月,年末了。

    他大哥成亲的日子要到了。

    那时刚梦到乔家遭难时,乔蓁蓁就推算过时间,当时因为她得到的信息还十分有限,只能从梦境里大嫂已经过门这点来猜测,至少到十二月二十五,大哥成亲这日之前,乔家都还是安全的。

    现在,随着事情越来越清晰,即便她没有再做过预知的梦境,却也已经能大致推测出来,大哥出事应当是在恩科前后。

    现在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来查这个事了,也因为之前她与她爹说了圣上身子的隐患,现在乔蓁蓁可以时不时去她爹那儿问一下事情查的如何,顺便也能得知一些朝中的消息。

    到目前为止,朝堂之上还风平浪静。

    然而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不踏实。

    一切都像隐在平静水面之下深不见底的暗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翻腾而出,把这表面的安稳给搅个稀巴烂。

    最近随着时间的越来越近,她都有些失眠了。

    乔蓁蓁又是叹了一口气,把脸贴在自己手臂上,就这样裹着披风趴在窗边,只觉得愁得很,愁大哥的事还没进展,爹爹他们也还没把圣上的事完全查清楚。

    一切好像突然停滞了。

    只有时间在一刻不停的走,不会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就慢一些。

    又是一阵风起,窗边的姑娘缩了缩肩,本就不甚好的心情更低落了些,开始迁怒来晚了的人:“章廷安这人到底干嘛去了磨磨蹭蹭的,风这么冷我还在这等他,他倒好,人都不看见了,磨磨唧唧的下回我再不……”

    “乔蓁蓁!”

    突然小小又抑扬顿挫的一声响起。

    乔蓁蓁没念叨完的话停了,抬起脸看过去。

    就见昏暗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落了点银白月光,少年站在那月光里,一身束袖交领暗云纹的黑衣,手里拿着一个糖画,朝窗这边走来。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下人,乔蓁蓁身边的樱桃和春杏也早就习惯了世子在天气越来越冷之后开始晚上翻墙来乔府,现在都在外间待着。

    章廷安走到乔蓁蓁面前,把手里的糖画往她手里一递,眯着眼睛:“你刚刚是不是又在骂我?”

    乔蓁蓁也不藏着掖着,轻哼一声:“谁叫你今日来的这么晚,我都要以为你走路上被风吹跑了。”

    “这不还是因为给你买糖去了!”章廷安觉得自己肝疼,这丫头纯纯是在冤枉他,“路上有个老伯的糖画画的极好,围了好些人在买,我还排队了呢!”

    要不是这个,他会这么晚来?

    乔蓁蓁一到冬天就喜欢吃点甜的东西,好像这样就能让她暖和似的,今晚来时章廷安原本准备买糖葫芦,但又看到了这个糖画摊子。

    人这么多,那肯定是很好吃的,于是他也凑上去排队,一等就等的有些久了。

    知道来得晚了,路上他踩着轻功连翻了好几个墙头,还怕糖画沾了灰,乔蓁蓁那人这么讲究,到时候只怕还得嫌弃,他是特意找老伯要了个纸袋把东西塞进去带来的。

    章廷安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乔蓁蓁听他絮絮叨叨,看着自己手里的糖画,是个小马驹的图样。

    她就是属马。

    也不知怎么,心里刚刚那点烦闷低落突然就淡了一些,她轻轻抿了一口糖画,舌尖顿时蔓延出甜意,让人忍不住弯起眉眼来。

    “唔,好甜呀。”乔蓁蓁高兴了,“好吧,那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嘛。”

    少女尾音微微扬起,本就软糯的声音带了点甜,让原本还在为自己抱不平的章廷安突然一下就卡了壳。

    夜色下,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又热了,轻咳一声:“……我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乔蓁蓁咬着糖画  ,歪头看他,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章廷安有时候挺别扭的,还容易害羞。

    他们两个很奇怪,有一人害羞时,另一人便反倒不害羞了,就像现在,乔蓁蓁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她跪坐在贵妃榻上,问章廷安:“今晚外头风好像有点大,你要进屋里来吗?”

    最近章廷安翻墙来找她时两人都是像现在这样隔着窗户说话,但乔蓁蓁看今夜这风不小,别一会这人站在外头吹了风,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章廷安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啊?不好吧?”

    乔蓁蓁又咬一口糖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你都翻墙来了,而且樱桃和春杏还在呢。”

    又不是孤男寡女,哪不好了。

    外头的风确实是有点大,章廷安虽然觉得自己一年四季都是个火炉,但是这次他没拒绝,点头“哦”了一声,然后从窗边走开绕到了门口。

    春杏和樱桃怕被人听见,只跟小声的叫了一声“世子”,然后便让他进屋了。

    乔蓁蓁也披着斗篷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糖画在吃,这会小马驹的头已经被吃掉了。

    她往桌边一坐,让春杏去端点心来,然后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糖画,跟章廷安玩笑:“你送我一匹马,我也属马,我自己吃自己。”

    章廷安:……这是什么恐怖笑话!

    他也坐到乔蓁蓁面前,一手扶额:“你这幽默感以后还是告别笑话吧。”

    乔蓁蓁瞪他,一脸没好气,但想到正事,又忍住了没跟他贫,不然两人你来我往都不知道要贫到什么时候。

    她继续咬自己的糖画,看到樱桃已经去了里间待着,便问章廷安:“今日迎月戏楼那儿有消息吗?”

    距离上次诗会已经过去了十来天,章廷安派人盯着戏楼,发现那日乔霏霏攀谈过时间比较久的四个举子,有一个当真在两日后去了迎月戏楼。

    就是最开始曲水流觞时的那名男子,后来乔蓁蓁得知他叫周文熙。

    因为暗卫没法跟进去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根据暗卫的盯梢,那几天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进戏楼,都是些听戏的公子小姐和城中百姓。

    当时章廷安几乎可以肯定,见那男子的只怕就是戏楼的人。

    他们没有人手再去查戏楼是不是暗中属于睿王的产业,但此番已经能够间接证明他们猜的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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